淩白帶頭踏上一朵水蓮花,隻見足底相觸的一瞬,有水紋輕輕漾開,而蓮花卻紋絲不動。朱西溪心驚肉跳地抬腳上了另一朵水蓮花,隻覺得腳下堅硬結實,仿佛踩在石板上,這方略略鬆了口氣。
兩朵水蓮花緩緩移動,將淩白與朱西溪送到了白霧之後。
兩人才一上岸,腳下的水蓮花便“嘩啦”一聲,化作兩朵水珠,轉眼落回水中。
朱西溪低頭望著腳下堅實的地麵——這是一大片由整塊白玉鋪就的庭院,瑩潤皎白,而幾十步外,則是幾座高低錯落有致的樓閣。
而那位東寰上神,正坐在庭院一側的圓桌旁,手握書卷。
“淩白見過上神。”淩白趕緊施禮,順道給朱西溪使了個眼色。
朱西溪也忙不迭地有樣學樣,叉手道:“朱西溪見過上神。”
東寰瞅著朱西溪這怪模怪樣的勁兒,不由微微一笑,“你還是依著凡人之禮罷——你這禮數,我看著委實別扭。”
朱西溪臉一紅,低聲稱是。
淩白將朱西溪的想法稟報與東寰後,想了想,又多說了兩句誇朱西溪的話,言外之意,便是這凡人不是個混吃等死的貨,人品還不差,請上神斟酌一二。
其實,便是淩白不說,東寰對於如何安置朱西溪亦有所思量。畢竟,朱西溪滯留琉璃溪,有一半是自己的緣故。既結下了因果糾葛,他就不能置之不理。
隻是,他一時間還沒想出個妥帖的安置法子,反倒令朱西溪先他一步尋上門來。不過,既然來了,那就不妨問個清楚,說個明白罷!
東寰正色道:“想必淩白也與你說了天界的些許情況,你闔該曉得,凡人在天界是難以長留的。隻是,如今,你既然不得不留在此地,我總歸會護著你,不至令你不得善終。”
不知是東寰那忒嚴肅的表情令朱西溪倍感緊張,還是那“不得善終”四個字刺激到了她,她登時起了一身了雞皮疙瘩,眼中神情既彷徨又忐忑。
東寰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卻不動聲色地繼續道:“須知,天界諸生皆依賴靈氣而存,此靈氣非人界之氣可媲,有洗髓煉骨之效。天界諸生吐納靈氣,方能修煉本體,而你若要長留此處,就得學得吐納之功。”
朱西溪問:“我該如何學習?有學堂麼?需要拜師麼?”
東寰道:“這吐納之功,因諸生本體不同而各異。這天界之中,無人會收你為徒,自然沒人會教授於你。”他瞥了一眼朱西溪,見她聞言卻並未露出失望之色,便道:“不過,我倒可以借你書冊,你自學罷。隻要你在一年之內學會吐納,那就性命無虞了。”
說罷,他手指微動,一卷書冊出現在朱西溪麵前。
朱西溪打開書卷,定睛一看,卻傻了眼——上下左右,就沒一個字是她認得的!
她眼皮抖了抖,深吸一口氣,望著東寰道:“上神,我不認得這裏麵的字。我自學不了!”
這下,莫說一旁的淩白,就是東寰都愣了,“什麼?你不認得書卷裏的字?”
“是的,這些字,我一個都不認得。”朱西溪臉頰漲紅,卻不得不大聲道:“我從小學讀書到大學畢業,念了十六年的書,並不是文盲。可是,這裏麵的字,我的的確確一個都不認得。我看著似乎是比篆書還要早的古文字,可我是理工生,擅長的是數理化,很抱歉,這書,我真得讀不了。”
好罷,雖則說起不識此字有些丟人,可理工生就是這般實在,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能不懂裝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