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朱西溪睜眼閉眼地反複確認,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真真切切,皆非做夢。時至今日,她必須麵對人生道路上的這個急轉彎。
既然回不了家,不管這個“暫留”是三個月,三年,三十年,抑或一輩子,她都得好生思量一番接下來該如何過活。
吃喝拉撒暫時不必擔心——老神仙說了,朱雀給她的蜜香丸和冰晶可保她一年之內無虞。可除此之外呢?
朱西溪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細細琢磨,越琢磨越發愁,越琢磨越覺得要想活下去,且活得像個人樣兒,需要的東西還真不少。
洗澡怎麼辦?跳琉璃溪裏來個露天裸浴?抱歉,洗臉刷牙可以露天,洗澡——絕不!
衣服怎麼辦?她隻有身上這套登山服,如今已經一個月沒有換洗過了。雖說神仙界裏無塵無垢,可她自己心裏別扭不是?
除卻這些基本的生活條件,最最要緊的,是她該幹點什麼正事兒呢?
朱西溪左思右想,覺得她辛辛苦苦起早貪黑讀出來的大學文憑,嗯,大抵,人家是不認的。而自己那點銷售經驗,霍霍——大概神仙界是沒有“職場招聘”這一說。
所以,是不是這就意味著,一切都要從頭來?
一時間,朱西溪隻覺得人生如此悲催,真是了無生趣啊!
朱西溪雖非爭強好勝的性子,可也做不來一昧地等靠要,指著老神仙發“救濟”過日子。既然對現實有了個清醒的認識,那就得擼起袖子——嗯,想想該正正經經地幹點啥?
然,偌大的神仙界,偌大的勝清境,她識得的人,攏共不超過五個手指頭,而,能說上話的,有且僅有一個——花精淩白。
大抵,朱西溪對淩白的思念於冥冥之中起到了召喚的作用,這日午後,淩白蹦蹦跳跳地來尋朱西溪。
朱西溪大喜過望,本著謙虛謹慎的態度,她格外認真地向淩白請教。
“你看我一凡人,在這兒能幹點啥有用的活計呢?”
乍一聞,淩白還以為幻聽了呢!他抖了抖耳朵,見朱西溪一臉的認真,滿眼的期待,不由也嚴肅起來,“你可是當真?”
朱西溪點頭如啄米,“當真!當真!比珍珠還要真!”她蹲下身子,盡量與淩白平視,苦著臉道:“老神仙大慈大悲,允我暫住琉璃溪。可是你也曉得,我隻是個凡人,比不得你們神仙餐風飲露。不管將來我何時能回人界,首先,我得活下去呀!所以,我就尋思著,看我能幹些啥,這樣,可以換點吃喝用度的東西。”
淩白大吃一驚,啥?——朱西溪,我竟不曉得你居然是這樣的凡人!!!
東寰允了朱西溪暫留琉璃溪,這事兒,不出半個時辰,就傳遍了琉璃溪。當然,不是沒有嘀嘀咕咕的,譬如,淩紫就覺得不大妥當,可琉璃溪主人是東寰上神,主人家的決定,輪得到旁人插口麼?
彼時,淩紫還冷笑著對淩白道:“你瞧著罷!保準兒那凡人就此賴上了東寰上神,要這個索那個,貪得無厭,麵目可憎。”
起先,淩白不太敢相信,怯怯道:“不會罷?我瞧著那凡人挺好的,又和氣又大方,還給我講了好些有趣的故事呢!”
話音未落,他額上便挨了姐姐一彈指,“你個笨蛋!她現在是什麼境況?說她是喪家之犬也不為過!你雖無甚大用,好歹是個花精,勝她千百倍,她自然拚了命地巴結你。”她冷冷一哼,怒道:“你看著罷!現如今東寰上神開了口,她還不立馬變嘴臉?定然是緊扒著上神,眼裏哪裏還會有你這個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