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總是那麼多令人心煩的東西,或是溫度,或是蟬鳴。
溫故瑾十分煩躁地捏著手機站在公交車站等車,她靠著牆,滿臉不耐煩。
公交車緩緩駛來,上了車,車上沒幾個人,但車上的汗臭讓她更加不舒服。
這個偏遠的小鄉村有公交車已是不可思議,但是人們並不怎麼愛護它,車表全是淤泥。
溫故瑾坐到最後一排,一個穿著校服,幹幹淨淨的男生正帶著藍牙耳機正襟危坐在座位上。
看樣子,他要去挺遠的地方,要不是如此,他可能坐都不會坐下。其他三個座位上全是他的行李,一個大行李箱放在他腳邊,一看就像是大城市裏來的。
他看見溫故瑾來了,剛想收一下行李,而溫故瑾在前一排隨便坐了個空位。
他說了句不好意思,看著溫故瑾沒有任何動作,也不說話。
車越行越遠,到了一站,車上隻剩他們兩個了。
司機在前麵喊:“下車了下車了,沒得走了,換車吧。”
車後門打開,溫故瑾道:“之前不都是在永聯村下嗎?”
“今天改的,快下。”司機不耐煩道。
“舉報電話是這個嗎?”溫故瑾看著司機座位旁的屏幕,上麵顯示了舉報電話。
司機慌張地把屏幕關了,“你幹嘛?”
溫故瑾打開手機,邊輸電話號碼邊念:“035……是嗎?”
司機關了後門,聽她居然背下了號碼,黑著臉,道:“算了算了,送你們一趟。”
溫故瑾重新坐回位置。
從這裏到永聯村是最遠的一站,這也是司機不願送的原因。
小鄉村偏遠,車局管的很鬆,且司機隻負責一程,不負責回,所以隻要他車上在哪站沒了人,他就返回。可是要是溫故瑾打了舉報電話,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隻好開到永聯村。
路上,他為了不讓溫故瑾下車後還打舉報電話,拚命想要和她聊天。
而溫故瑾並不想與他廢話,她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他感到尷尬,發現車後排還坐著一個男生,便開始與他聊。
“後排那個,你城裏來的吧?”
“嗯。”
“叫什麼名字啊?”
“顧斯年。”
“呀,這個名字好聽啊,很有文化。你是學生吧?回家過暑假?”
“嗯。”
“在哪讀書啊?”
“一個小學校罷了,你應該不知道。”
“挺好的。那個,倒數第二排那個女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溫故瑾一開始不想說話,車裏沉默了三秒,她開口:“溫故瑾。”
“溫建寧他女兒?”
“嗯。”
“哎呀,那你可憐了,遇上這麼一個酒鬼的爹。”司機來了興趣,問道:“他在家裏家暴你媽吧?”
溫故瑾沒有說話,但她拿手機的手更緊了。
“早就聽說他家暴了,但看你白白淨淨的,不像啊。”
顧斯年不由向溫故瑾看去。
溫故瑾沒有再閉目養神,而是冷漠地看著窗外。她的皮膚很白,在陽光下有點發光。
司機沒有聽到回複,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自己閉了嘴。
車內又陷入沉默。
車緩緩到站,後門打開。
顧斯年提著東西,讓溫故瑾先走。
司機在溫故瑾下車時,喊到:“姑娘,我說錯話了,別舉報我啊!謝謝!”
溫故瑾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機又對顧斯年道:“好好讀書啊,考出這個破地方。”
顧斯年笑著應了一句。
他下車有點慢,等車走時,溫故瑾早已經走了。
他拿出手機,拖著行李箱,給盧知節打電話。
電話剛響兩聲,對麵就接了,顧斯年剛想說話,就聽見前麵的巷子裏穿來尖叫聲。接著是罵聲。
“溫故瑾我艸你媽!”
又是一陣叫聲,還有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
“喂,顧斯年?”
“等一下打給你。”顧斯年掛了電話,急匆匆地跑到前麵。
巷子裏,三個紋著文身的小混混倒在地上,蜷縮在那裏,各自捂著自己的傷口。
地上一攤血,溫故瑾的手上還沾了點血。
溫故瑾聽見聲音,眼睛帶著血絲回頭看,看見站在巷口的顧斯年。
“一夥的?”溫故瑾滿身戾氣,冷淡的眸子看著顧斯年。
顧斯年笑了笑,“打醬油的,我什麼都沒看見。”
說完,他自己走了。
溫故瑾向巷子裏走去,路過那幾個人時,警告道:“打架這件事,我就沒輸過。希望下次沒有那麼晦氣地又看見你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