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2)

稹元三年,冬末,天漸拂曉,明京城大雪亂舞。現下準鳴國戰事未平,一連攻破十二城關,逼近大稹朝都城明京。

議政殿中,文武百官跪成一排,稹元帝蕭淵寧坐立不安。龍椅旁抱著拂塵的老太監滿臉緊張,低著頭求旨派人出戰。朝中卻已無人可戰。

這時,一個血液染紅了衣襟,戎裝破碎的將士覲見,稟報:“聞兆將軍戰死,敵軍現已抵達明京城外”

“什麼!”聞言,蕭淵寧大驚,吩咐身邊人將這位將士待下去醫治。滿朝文武汗如雨下,稹元帝蕭淵寧心性一向仁慈,這是他登基的第三年,兩月之前準鳴國起兵造反來勢洶洶,僅用不到六十天直抵大稹都城。

眼下準鳴滅稹局勢已定,蕭淵寧心有不甘,“眾卿若為身家性命投敵,朕不怪你們”這句話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蕭淵寧雖說不甘心,但也不是輸不起,不想連累滿朝性命。

最前排的丞相瞪大雙眼,緊抓官服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堅定道:“老臣唯陛下馬首是瞻”。言罷,身後的眾臣齊聲重複曰:“臣等唯陛下馬首是瞻”。

見狀,雖知道沒幾個真心的,但蕭淵寧心裏還是有些感動,他下定決心拚死,去那城牆上麵見敵軍。握著龍椅的扶手站起身來,黑金色的龍袍配上冕流冠,氣勢不弱,蕭淵寧走在前麵,身後跟著滿朝文武往城牆處而去。

離開皇宮,京城人們慌亂成一團,蕭淵寧先是安撫百姓情緒,又讓人安排他們躲進皇宮由侍衛保護。天下人人皆知稹元帝愛民如子,自從做了皇帝便對自己暴躁的本性加以收斂,蕭淵寧握的拳頭咯咯作響,表麵無畏無懼實則內心已急如火焚。

通往城牆的這段路,太多怕死的朝臣跟隨百姓逃走,最後來到城牆上的隻有三個人,稹元帝老丞相和一個不怕死的侍衛長。

蕭淵寧站在凹凸的城牆上,看著底下千軍萬馬,心中感慨萬千。風雪依舊很大,寒氣刺骨,蕭淵寧凍的發紫的嘴唇搐動著,頓了好久衝著下麵的軍隊吼道:“朕待天下不薄,為何非要逼朕於絕路!”這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是蕭淵寧為皇帝時的之後第一次大聲喊叫,往常都很和藹。

言罷,蕭淵寧正要跳下城牆以身殉國,國若是亡他無顏苟活,一把被身後的老丞相拉住:“陛下若是殉國,老臣定不獨活”老丞相是是蕭淵寧的老師,對他很好。城牆上的守將見稹朝形勢不妙,想著投敵,從背後刺了老丞相一刀,彎刀刺穿腹部,丞相本就年老體弱,加上這一刀當場身亡。緊抓著蕭淵寧的手也放鬆了,眼看蕭淵寧要摔下城牆之際,敵軍將領策馬接住了他。

蕭淵寧頭上的冕流冠無聲的被埋葬在雪地裏,眼見老師身亡,蕭淵寧死咬著嘴唇無聲痛苦。現在他還在敵方將軍的馬上,以他從小嬌生慣養的金體自是不能用馳騁沙場的戰神將軍抗衡。

城牆上老丞相的遺體還在流血,俯身爬在城牆凹進去處,被刀穿破的腹部血跡順著城牆往下流。準鳴的軍隊虜獲皇帝也沒必要再攻城,掉頭回軍營,蕭淵寧在準鳴國大將軍邰闕的馬上用裏掙紮扭頭看了一眼老丞相的遺體,大稹滅了,他現在就想去死,心中負罪感十足。

被帶到敵營中,邰闕卸下戎裝,客客氣氣的請蕭淵寧坐下:“陛下盡可放心,本將軍已經差人去為丞相收屍,後事也會安排妥當”邰闕眼裏有些許安慰,他曾潛入明京刺探敵情受了傷,太子時的蕭淵寧還為他包紮過,他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但他更為看重國家。

自戰事起,蕭淵寧就恨準鳴入骨,如今更是恨不得將國主千刀萬剮,可他沒有那個能力了。

氣氛僵了好久,一個身穿戎裝的中年男人走進來,邀請邰闕作為主將出席慶功宴,並詢問如何處置蕭淵寧。這男人是邰闕的二叔,準鳴大軍的副將軍。

蕭淵寧在一旁咬著嘴角的死皮,紅了眼眶,他麵相本就俊美現在的樣子惹的人心疼無比。邰闕讓二叔先走,自己待會就會過去,之後他走到蕭淵寧身旁,冷硬的表情瞬間變的柔和起來,低聲道:“別怕,隻要我在你定不會有事”。蕭淵寧隻覺得他現在的行為諷刺,明明是他滅了我的國家,現在一副大情聖的樣子隻會讓蕭淵寧覺得他是在侮辱自己。

外麵天色已經明亮,雪也停了,邰闕差人送來些食物,奈何蕭淵寧牙關緊閉不肯進食。“罷了,等你餓了再吃吧”說著邰闕放下手中的吃食,走到他身後幫他梳理發冠。蕭淵寧咬緊牙口沒有言辭,緊攥著拳頭任他擺布。

突然,蕭淵寧咳了兩聲,少許獻血從他嘴角溢出。而後淵寧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軍醫!軍醫在哪”邰闕焦急的喊來軍醫,很快一個提著藥箱的人走進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