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裏麵安坐的三人不知道外麵弟子的焦慮急切。
雪顏雖為一殿之主,在門內地位尊崇,可在師傅麵前,這架子是擺不起來的,而在白璋看來,這畫麵是何其的順眼,順眼之至啊!
是以,他東拉西扯的半天,也沒有切入正題,反而手邊的茶一杯杯的進了肚子,而每當杯中空置,雪顏總是會“親手”第一時間將其蓄滿。
這樣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白璋臉上的紅光又蒙上一層油光,整張臉就差寫上一個大大的“笑”字。
最後還是玉蘭看不下去了,白了白璋一眼,轉頭對雪顏笑道:“白璋長老的關門弟子雪雅,聰敏沉穩,有大將之風,連白齊師兄都讚不絕口,為師恍惚聽說雪雅和雪淺那孩子私交不錯?這很好,天機門日後,還要看她們年輕一代的……”
玉蘭這話說的雖然和主題沒多大關係,但是卻真切的表達出了幾個意思。
首先是對雪雅的誇讚,這好話千千萬,可這大將之風,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尤其是從玉蘭嘴裏說出來,著實不易。
其次是說到雪淺和雪雅的私交!
作為師傅,對自己開山大弟子的脾性說不上了若指掌,也最少是個知之甚詳,以雪淺的性格,輕易不會和人交心,自己的親姐妹尚不見有多親近,更何況是雪雅,所謂的端莊大方,沉穩有度,本性也好偽裝也罷,總是不會和雪淺有太多的共同語言。
但換一個角度看,雪淺即將接掌賞罰殿,而雪雅日後坐上丹霞殿殿主的位置幾乎是肯定以及一定的,兩者私交甚好,哪怕是表麵上,也十分利於天機門內部的和諧……
最重點是提到了白齊宗主,讚不絕口?延伸一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經常性的提到?又或者,師傅此來也代表宗主的意思?
雪顏這一瞬間,想到了無數。
為上者這麼多年,她深切的認識到了語言的藝術是多麼的學無止境。
師傅與白璋同來,她還在心裏犯嘀咕,可這話一出口,她便知道了師傅此行的目的。
是為重提親事而來!
按道說,宗主應該最不願意看到下麵各殿有這種緊密的聯姻關係才是,怎麼會?
難道是她理解錯了?
雪顏沉吟片刻,笑道:“弟子看著雪雅也是不錯的,宗主慧眼識才,日後丹霞殿定會大放異彩。”
萬金油的話,就是怎麼說都不會錯,她也會說。
心中有了計較,可這層窗戶紙她還是不願挑明。
什麼男方應該主動點,在修真界可沒這樣的說法,她的弟子乃人中龍鳳,這才被人一提再提,心裏還是有點傲嬌的!
抿了口茶,目光灼灼的望著白璋。
“咳”白璋輕咳了一下,眼睛笑得一條縫,“上次提過的小徒和新銘的婚事,不知道雪顏長老考慮的怎麼樣了?”
竟是單刀直入,半點婉轉皆無。
雪顏眯起了眼睛,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又看了白璋一遍。
對於門內這些老家夥臉皮的厚度,她可是早有領教,上次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到了白璋的嘴裏,竟成了她考慮了?
“白璋長老是不是記錯了?”她問道,室內的空氣有降溫的趨勢。
“哈哈!雪顏長老,這就是你這個當師傅的不是了,自己的徒弟的心思都不明白,可不太稱職啊!”白璋眉飛色舞的笑道。
你不是拒絕嗎?不是卷我的麵子嗎?可你的弟子不爭氣啊,還就是和咱家的雪雅好上了,看你這回還有什麼話說!
“聽白璋長老這話的意思,倒是清楚的很,不妨給雪顏解惑一二如何?”
新銘和雪雅?真的湊到一起了?
丹霞殿!
雪顏心中一動,想到新銘心心念念之事,默默搖頭。
上一回的事,她冤枉了他一次,這一回,是真的吧?
不管他原來是什麼身份,現在的他,是她的徒弟。
幾百年的相處,即便有一些小心思,可師徒的情意絲毫做不得偽,她是不是也要站在新銘的立場上為他考慮一二呢?
雪顏在反思中,白璋那裏滔滔不絕起來。
“原本我是看著新銘那小子不錯,想著撮合他和雪雅兩個,可雪顏長老你不是不願意嗎?我這個人,最不愛強求別人,這強扭的瓜不甜啊!咱們天機門人才濟濟,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怎麼還挑不出一個可心的?可這人,就講究一個緣分,兩個孩子看對眼了,當師傅的還有什麼可說的,就算心裏過不去,麵上過不去,也要盡心盡力幫著操持,難道要棒打鴛鴦不成?壞人姻緣可是要遭天譴的!”
“這不是,又厚著臉皮來了!”白璋自嘲道,鼻孔差點沒頂上天。
雪顏微微一笑,這是拿話擠兌她呢,好像她是拆散一對佳偶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