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溫久卻被寒芒驚回神來,那少年手中的長箭,不知何時已對準了他的眉心。
獵人變獵物。
溫久倒吸一口冷氣,直覺便要躲閃。
但他隻退了半步,那人已收斂殺氣,長箭低垂,對他道。
“溫小郎君來得好早,快過來。”
溫久似乎聽清了黎生在說什麼,又似乎沒聽清,如夢方醒時,腳已經帶著身子到了黎生身邊。
黎生挽弓在手,餘光掃過溫久。
這人雖為將才,周身卻很有股文臣弱質。柔韌矜貴,還帶著迢陽沒有的凜冽。確實好看,怪不得尚未入城,聲名便已傳入宮人之中。
溫久跪至黎生身側,冒著被打擊報複的危險,直言來意:“溫久失言,無意冒犯殿下,特來請罪。”
他已經想了一夜若太子問起“你說了什麼冒犯的話”時,自己該如何回複。
不料。太子沉默片刻,開口卻道:“溫小郎君,做我的左衛率吧。”
利箭離弦,不過眨眼間,便已沒入百步外的箭靶紅心處。
太子習箭,不喜有人驚擾,所以靶旁宦者不敢搖旗,隻無聲拔了箭,收進靶側銀筒中。
溫久抬頭,黎生又接過一枚新箭,正搭於弓上再度瞄準。
在這一支箭射出的瞬間,溫久已做好了決定:“久薄質,不配其位。”
又一箭破空而去,黎生收勢,對低頭看地的溫久道:“小郎君起身,來,幫我調調弓。”
溫久依言上前。
他不敢抬頭看太子,卻能聞到太子身上淡淡的香氣。迢陽男子慣用的熏香對他而言都太過刺鼻,可太子身上這香氣卻濃淡正相宜。
清冽、純淨,猶如在清泉邊破土的翠竹。
溫久正分辨這到底是什麼香氣時,視野中,一把弓遞了過來。
握弓的手被墨色長弓襯得白近透明,弓身被玉似的指骨閑閑挽著,帶著股一觸即可瞬時翻弓出箭的寒氣。
溫久接過長弓,不可避免地擦過太子微涼的指尖。
黎生並不懂弓。
她會射箭,但長弓的保養都是身邊人在弄,何況一把弓而已,壞了就換。如今特意讓溫久調弓,不過是想找個由頭套個近乎罷了。
卻不想,這人頭也不抬,調得倒認真。不愧是行軍之人。
太子衛率,分左右二人,掌東宮護衛之責,如太子左膀右臂。
早些年今上也曾欲立此二職,可後來都擱淺。東宮侍衛統率,便由太子近侍代掌。
雖然被婉拒,但黎生並不著急,隻道:“小郎君可有表字?”
溫久抬頭看她一眼,又很快重新將目光垂下:“臣下無字。”
黎生接過他調好的弓,抬手試了試空弦。
這力道對尋常女子而言重了些,不過她自穿越過來後力氣比男子都大,所以甚至覺得有些不夠。
她又交回去:“看來小郎君看不起我。”
一語雙關。
溫久嚇得差點背過氣去,生怕一道晴天霹靂,再送個驚喜到親爹頭上,隻好立刻改口:“溫久不敢,若殿下信得過卑下,卑下定鞠躬盡瘁,效犬馬之勞。”
黎生得償所願,滿意點頭:“既如此,我便送個表字與小郎君,可好?”
溫久哪敢拒絕。
起名廢黎生想了半天,終於憋出了兩個字:“‘別遠’,如何?”
知君誌遠,終有一別。
見對方並無辯駁之意,黎生道:“我去更衣,別遠自便。”
溫久怔怔看著太子離開。
不過初識,卻已在算計離別。
太子到底是真的望自己誌在千裏,還是自己說錯做錯了什麼?
黎生才不管溫久如何想,她迫不及待回到屋中,將左右都屏退。
再閉上眼時,係統居然還在更新。
黎生:“”
母豬上樹都比你快!
仿佛聽到了黎生的咒罵,眼前的係統終於起死回生,一行“更新完畢”的大字一閃而過,緊接著,適才的小人重新蹦躂到了屏幕中央。
小人長得十分喜慶,一身紅色大棉襖,身材圓潤,笑容可愛,一開口,非常嫻熟地道:
“好消息好消息!全場題庫大甩賣!買一贈一!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過,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在黎生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麵前屏幕居然真的變成了商品界麵。
從上到下,依次為——
“入門題庫、初級題庫、中級題庫、高級題庫、考前模擬卷、考前衝刺卷、考前強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