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分鍾的路幾乎比紅軍二萬五還漫長,轉個彎上了街道就離飯館不遠了,就看見沙沙抱著旺旺在門口張望,神情焦急,楊陸順便揮起了手。
沙沙趕緊抱著旺旺迎了上來,薄嗔帶笑地說:“謝書記周鄉長,可把你們鄉上的領導盼來了,趕快請進,裏麵七、八桌人都等著你們的呢。”
謝書記伸手摸了旺旺紅潤的臉兒故做詫異地說:“等我們做什麼?你們按時開席就行了嘛,我們開會也沒個準點,沒必要沒必要。”沙沙忙說:“當然必要了,您是新平的書記,還有周鄉長,你們不到是我可不敢讓老五上筷子!”
謝書記等人都嗬嗬笑了起來,依次進了飯館,果然菜都已經上了桌就是沒筷子,好幾十個人都幹等著。謝書記滿臉微笑掃視了全場,昂首闊步地在楊陸順的帶領下就坐。
汪父本就等得火起,見老熟人謝書記僅瞟了他一眼招呼也沒打個就走了,牢騷滿腹地說對汪母說:“不就一個鄉書記嗎?那派頭感情比縣書記還足,去年還拉著我的手老兄老兄地喊得親熱,升官就不認得人了,什麼玩意兒。”
汪母說:“別那麼大聲,人家好歹也是管幾萬人的書記嘛,肯定事忙了。也許是沒注意到你,這麼多人哪一下看得全呢。”
建設用手捏著花生米往嘴裏丟,含糊地說:“爸,不是人家書記架子大了,是你女婿沒以前走得起了。看來喝酒的人就清楚,不及去年一半兒哩。”
流沙對自己的親弟不知什麼感覺:“建設,你又來了,六子再走不起,那也還是你妹夫!”
直到酒席結束,老熟人謝書記也沒來給汪父打招呼,更談不上敬酒了,汪父不痛快也罷感慨也罷,眼見著謝書記吃完飯在眾人的招呼下出了飯店,也隻有在背後陰罵幾句“小人得誌”。下午稍微休息後,一臉木然地上車回了縣城。
送走親朋後楊陸順差不多累散了骨頭,沒想沙沙把家裏一條“三五”用報紙裹了裹,就喊他一起給謝書記送去,楊陸順不解了:“沙沙,無緣無故送什麼東西啊?”
沙沙說:“我算看清楚了,這老謝是在整你呢,以前人家說老謝要整原來老衛提上的人,我還不信,今天我算是相信了。一把手要給你穿小鞋,那還不小意思?要是我原來不跟易姨處得好,你現在隻怕連這黨委都保不住。”
楊陸順搖了搖頭說:“沙沙,沒用的,謝書記已經死死把我看成衛書記的人,再怎麼巴結他也不會改變看法的。範海波不就是榜樣麼?他們何冤何仇?還不是因為也是衛書記提撥的人啊。”
沙沙睜大了眼睛詫異地說:“那,那你就甘心情願被他整被他治?”
楊陸順茫然地說:“那還能怎樣?衛書記一走誰還接近我,都巴不得看我犯錯誤看我出洋相呢,我現在做什麼都是錯,做什麼都挨批評,我現在什麼都不想,隻想少聽點批評,少被人笑話。”說完垂頭喪氣地去了廚房。
沙沙不死心,乘夜敲開了謝書記家的門,雖然謝書記在家,可有些話又怎麼好直說,易老師見機那沙沙引到後屋,沙沙哭哭啼啼地把原委說了,肯求道:“易姨,我家六子是原來衛書記提撥的幹部,那是衛書記看上了六子的大學文憑,提撥六子是給他自己臉上貼金,不能把六子算成衛書記的人啊。易姨,六子也還是謝書記的學生呢,要說關係比衛書記早建立得多啊。六子也是身不由己,他也知道錯了,他現在連謝書記的麵都不敢見,被批評怕了。還請易姨念在沙沙對你真心真意,求您在謝書記麵前求求情,饒了六子吧,他還年輕,不懂事,得罪謝書記了,請謝書記大人大量......”
送走了沙沙,易老師抹了幹眼淚水,把三五煙拿給謝書記看,說:“老謝,你看六子和沙沙也是真心實意,就算了吧,啊。沙沙喊了我這麼久的易姨,我還真跟她有了感情。”
謝書記翻來覆去看著包裝精美的“三五煙”,輕輕笑了笑說:“老易,你還是婦人之仁喲。這個楊陸順不簡單,有文化有水平,還有幾分知識分子的骨氣傲氣,算是個人才,用好了,自然好處多多,沒用好,養虎為患喲。我也不是沒給他機會,他居然耍滑頭,把我當寶哄,我還差點上了他的當。楊陸順這小子桀驁不訓,心裏總把學校老師教的那些教條當真理當原則,殊不知人間真實從來不是從原則出發的,厲害才是真實的,原則隻是一種裝飾一種說法,這就幾千年了,不會因為時代而改變、更不會為誰而改變。我要是普通老百姓還是蠻欣賞他的,可現在新平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當然由不得這刺頭搗亂了。不過這段時間的打擊有了點成效,老實了很多,如果還經得起我一、兩年的考驗,嘿嘿,說不定我還得了個好幫手,如果他還想搞名堂,我要他翻不得身。”
易老師聽得了後歎息著說:“你的事你做主,隻是我對不起沙沙那個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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