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餘潤說完,他點頭答應:“好的,少爺。”
餘潤睜開眼:“剛才那個人……”
“送他出國。”不等他說完,江宏便接下這句話,像會讀心術似的,明明白白地說出餘潤心裏的打算,“不讓任何人找到他,就說他畏罪潛逃,失蹤了。”
餘潤抬頭看向江宏,後者也正垂下眼簾,兩人視線在半空接觸。
江宏彎起嘴角,笑得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餘潤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下意識撇開臉:“差不多到時間了。”
追悼會結束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會進入大廳,在獲得餘潤準許之後,有條不紊地搬運屍體,送去火化,並準備接下來的葬禮。
江宏眼裏笑意更深,應道:“嗯。”
·
在殯儀館忙碌一天,回到別墅已經過了晚上的飯點。
現在時局不穩,餘潤不能長時間在外拋頭露麵,為了避免再發生意外,他的飲食都由江宏負責安排。
江宏把餘潤放在客廳,確認了晚餐的菜單後就去廚房裏忙活。
餘潤操控輪椅挪到落地窗前,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景,再遠一些的地方,有城市燈火。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午雨停後又出了一會兒太陽,現在一個暗紅色的圓盤掛在天邊。
隨著它一寸一寸落入地平線,黑暗從另一半天空蔓延上來,直到濃墨似的黑夜將天幕染成一片星空。
等江宏從廚房出來,招呼他用餐的時候,牆上的掛鍾已經走過七點。
江宏將香煎的牛排和幾個擺盤精致的小菜整齊列在桌上,認真調整了刀叉擺放的位置,最後還替餘潤倒上一杯鮮榨的果汁。
他像個永遠不會疲憊的機器人,從早忙到晚,餘潤從沒見他停下來過,而且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演練過無數次,優雅漂亮,讓人挑不出毛病。
餘潤沉默地看著他忙活,直到江宏推著他來到桌前,他才開口:“謝謝。”
江宏笑了笑,雙手遞上餐巾:“少爺,今天在外麵待了一天,一會兒用完餐是否需要洗個澡?”
洗澡。
聽見這兩個字,餘潤就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微妙的經曆,再看江宏那雙帶笑的眼睛,總覺得好像饒有深意。
在別墅住的這幾天,每天晚上睡前江宏都會幫餘潤洗澡。
他的身體對陌生的觸碰非常敏感,所以時常感到自己處境尷尬。
雖然大多時候江宏會保持沉默,規矩本分地完成本職任務,但有時候,江宏也會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那些話好像是在寬慰餘潤,讓他思維不由自主地跑偏,但等他真的想歪了,江宏又會同他開玩笑,肆無忌憚地調侃他。
總之就是,很煩人。
“待會兒的事待會兒再說。”餘潤窘迫地清了清嗓子,低頭拿起刀叉,動作生疏地切開牛排。
江宏仍一本正經,毫不做作地回答:“好的,少爺。”
餘潤握緊叉子,往嘴裏塞了一口鮮嫩多汁的牛排,嚼得異常用力。
晚餐結束後,江宏替餘潤兌好感冒衝劑,看著餘潤喝下去,接過空杯後又盡職盡責地詢問一次。
餘潤認命地閉上眼:“要洗,勞煩。”
他在殯儀館待了一整天,還見了好幾個令他頭痛的人,確實想洗個澡,去去晦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說完這句話,他好像聽見江宏笑了一下。
但因為下一秒他就被江宏打橫抱起來,注意力分散,所以他沒有心思細想這男人為什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