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君提著一袋白菜慢悠悠地往家走,心裏計算著今天的花銷。
檔口的房租電費每天三百,她自己租的公寓房租水電費每天一百,吃飯在家裏做好帶過去,今天饞買了一隻雞腿,再加上幾顆白菜共花了七塊錢。
這兩天生意不好,聽說南城有家大商場要關閉,現在正打折促銷,估計人都到那邊去購物了。
入不敷出啊,何文君長歎口氣。
快到公寓樓下時發現地上有灘黑色,估計是住戶倒的水,她住的公寓是違建的,外麵髒亂差,租戶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前兩天還有警察來抓人,她回來時還有人在外麵議論好像是個慣偷。
內裏倒很幹淨,十多平,有獨立的衛生間,水電費貴,商水商電,所以她從來不開空調。
何文君小聲嘀咕:“真沒公德心,誰踩上摔倒怎麼辦,不過應該還沒結冰。”
她想起首都的冬天其實算不上太冷,老家南康縣那才叫冷,水倒外麵沒兩分鍾就得結冰。
“叮鈴鈴…叮鈴鈴”
喲是手機響了,寂靜的四周聲音很是刺耳,她手忙腳亂地從包裏翻,沒注意腳下,一腳踩上剛才黑色的區域,身體頓時失去穩定向後仰摔倒在地。
“咚”
失去意識前她最後的想法是:首都的冬天還是很冷的。
–––
“呼……嗬……呼……嗬……”
何文君煩躁的手一揮,吵死了,惱人的噪音隻增不減,她睜開眼睛正想發脾氣,忽然愣住了,這是……
這不是我從前在老家的開的第一個店嗎?
九十平米的房間,沒有任何裝修,四麵牆貼著網,上麵掛著衣服,中間擺著兩個模特,從進門左側到牆角放著一溜半身高的櫃台,裏麵都是捆好摞起來的衣服。
何文君不禁熱淚盈眶,她多少年沒有見過這個店了,這個店承載了她太多回憶,算得上是她奮鬥的起點。
“呼……嗬……呼……嗬……”
到底是什麼聲音,她側身一看,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這是她那早死的老公楊錚!
她都多少年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了,他走後二十年都很少入她的夢,所以現在是夢嗎?
何文君顫抖著手摸向楊錚的臉,忍不住撲進他懷裏痛哭,我這些年可太苦了呀!
楊錚睡得正香,忽然被重重壓住,他驚醒發現是何文君,想要推開她卻聽見她的哀泣。
“文君,文君怎麼了?做噩夢了?”
何文君聽見他的聲音更是悲傷地不可自拔,二十年沒聽過了啊,太好聽了,就是後來形容的那個什麼低音炮一樣。
楊錚摸不清頭腦,摟住她拍著背哄她,“好了不怕老公在。”然後又親親她的額頭,文君很少哭的,看來是真嚇著了。
何文君想埋怨他早早走了扔下她獨自受折磨,想向他訴說自己這麼多年受過的苦,又舍不得這短暫的見麵時光,止不住地嗚咽。
直到一個小時後何文君實在哭不動了才坐起來,楊錚捏捏她的臉取笑,“下次不能再看恐怖小說了啊,非說你膽子大,真的做噩夢了吧。”
何文君癡癡地看著楊錚,由他領著穿好衣服洗漱,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楊錚拉開卷簾門站到外麵伸伸腰,嗯,今天陽光明媚。
何文君怔怔地站起身走出來看著外麵,熟悉的街道,對麵也是一排商戶,路上已經走著上學的孩子和行人。
“文君,今天可起晚了啊,昨晚沒幹好事兒吧。”耳邊傳來促狹的調侃,何文君轉頭,是我那多年的鄰居短命的小姐妹康麗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