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整個卷一都是現實與回憶的穿插,顯得十分淩亂。而卷一也是增刪修改最多的卷,卻一直不能滿意,隻能請各位讀者見諒。
四月十六日,農曆三月初四,薑承和虞了凡登上了南下西進的火車,開始了一段心裏七上八落的旅程。
春光明媚,從一馬平川到巍巍高山,從光禿禿的黃土高坡到鬱鬱蔥蔥的森林,沿途的風景倒也是美不勝收。可是等剛上車的興奮勁過去了,虞了凡便不知道該幹點什麼,隻好拿出旅遊指南隨意翻看,薑承則一直望著窗外沉默著。
買了四張軟臥票的虞了凡相當於包下了這一個房間,雖然買的時候價格讓他著實肉痛,但是想到萬一要說一些外人不大方便聽的話題,還是決定大出血一次。
耐不住寂寞的虞了凡看薑承已躺下閉目養神也不好去打擾,隻好也躺下了。隨著列車的搖搖晃晃,兩個人似乎很快進入了夢鄉。
那個懸崖上高大的身影又在薑承的夢裏出現了。那人雙臂張開,每一寸皮膚都竄出火焰,猶如用火織出了一張網,阻擋著向懸崖邊衝過來的無數黑影。那些黑影纏繞在火網上、纏繞在火人上讓那火光越來越黯淡,可就在火光幾近湮滅之時,伴隨著一聲震天的巨響,血紅的火焰衝上了雲霄,巨大的衝擊波和熱浪幾乎蕩平了方圓百裏。黑影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嚎叫,如同被蒸發了一般盡數消失了,而那火人直到被燃燒殆盡都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半分也未曾挪動。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了耳邊,薑承起身呆坐了一刻,走出房間去洗了個冷水臉。等他回來的時候,虞了凡也已經坐起身,憂心地問道:“你又做那個夢了?”薑承垂下眼輕輕點了點頭,便又坐下望著窗外發呆。
虞了凡對薑承的事知道的並不多,但是他對薑承卻百分百地信任。雖然他和薑承相識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但在他心裏幾乎是把薑承當做可以出生入死的朋友。而對於薑承來說,虞了凡是他今世唯一的朋友。這一世對於薑承來說是格外孤獨的。
薑承是個孤兒,尚在繈褓就被丟在了一座邊陲小城的福利院門口,繈褓中留下了一張字條,寫了他的名字和出生年月,留下了一些錢和一條紅色絲線編織的項鏈。
福利院裏大多數的孩子都是兩、三歲就被領養了,那應該是每個孤兒都渴望的,小薑承也一樣。
薑承的樣貌算的上是相當出眾了,丹鳳眼,鼻梁高,皮膚白,個子也總比同齡的孩子高,也算的上天資聰穎,本來能被領養的幾率很大,可壞就壞在他天生的一頭銀發上了。身體無恙的他,醫生也查不出這天生銀發的原因,於是被來領養的人家本能地嫌棄了。
就這樣,薑承在上寄宿中學以前,一直都住在福利院。這期間,福利院幾經搬遷、改建,薑承看著一個一個的孩子進來,又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離開。他一直在想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不是也因為這天生的一頭銀發才嫌棄自己。
這一世的他也許是因為幼年的經曆實在太不愉快,便造就了他生人勿近的一臉冷漠。他也曾試著把頭發染成黑色,可是等銀發長出來,更是顯得不倫不類。況且他也沒那個閑錢經常去染發,嚐試了幾次之後,便徹底放棄了。
如果薑承是個性格外向、活潑開朗的孩子,那用豐神俊朗來形容他是再合適不過了,可偏偏他常年就是一副淡漠的冰塊臉,似乎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高中之前,即便是遇到校園霸淩,也無非就是紅著眼把對方盡數打趴下,帶著一身傷,要麼被老師罰站,要麼被通報批評。對他來說,批評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用喊家長。然而看到別人的父母被老師訓的一臉熊樣時,本該覺得解氣的他卻會覺得羨慕。
熬到了高中,他忽然領悟窮人能改變自己的一個關鍵時刻到了——高考,且不談考上大學之後出路如何,至少,高考完他就能徹底離開這個地方,徹底離開福利院。盡管這個福利院並沒有什麼虐待事件發生,但他打從骨子裏也絕對不想再回去。於是,整個高中,他把學習當成了首要任務,終於如願以償地以全額獎學金的形式考上了一所距離福利院兩千五百多公裏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