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哪一個都好,”溫落落嘴角弧度咧到了最大,笑容明媚如春日陽光,“隻要你別放開這個。”
她拎起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晃了晃。
陸星下意識地笑,她內心驚覺於自己竟一直拉著溫落落的手不曾放開。
她控製住臉部肌肉,盡可能平靜:“很幼稚,但你這樣挺可愛。”
溫落落的笑容更燦爛了,兔子耳朵一擺一擺的。
陸星有些恍惚,她們這樣,好像真的在戀愛似的。但她的本意隻是想主動出擊,占據有利地位,好更多地把控眼前這個總是神秘莫測的女孩罷了。
真的有必要為了勾引她做到這份上嘛?
兔子耳朵應該不是必須的吧?
“那就先從飛天掃帚開始?”
縱然心裏翻江倒海,嘴巴卻又完全不管不顧地擅自行動了。
溫落落順從的點點頭。
陸星拉溫落落去買票處。
擦過紀念品貨架的瞬間,溫落落眼尖地發現了一個小惡魔頭飾。
紅紅的,尖尖的兩個耳朵,帶個俏皮的黑色小尾巴。
如果戴到陸星那頭銀發上,那樣一張天使臉龐,配上小惡魔的頭飾,應該會十分反差萌吧,溫落落腦海裏自動出現了陸星戴上的畫麵。
真是光想想就激動得要發抖。
兔子耳朵快速地擺動起來。
陸星不會用先進的靈境權限印刻,隻得從自主售票機處接過傳統的紙質票據,她買完回頭發現溫落落躲躲閃閃的。
右手背到身後,仿佛藏了什麼。
她一下子警覺起來,不自覺加了力道。
白皙脆弱的手腕被蒼白的大掌勒出了紅痕。
溫落落小聲嘶了下。
陸星立刻反應過來,鬆開力道。
她低頭去檢查溫落落的手腕。
溫落落趁機將小惡魔頭飾扣到了那頭漂亮的銀發上。
小惡魔的尾巴在風裏起飛,連個弧度還來不及劃出,就被殘忍地摔在了地上。
像某人的心,一起重重落地。
溫落落不開心了,她失了興致,抽過手腕,拿過票據就往“飛天掃帚”的項目處走。
天氣艇開始預報即將到來的大雨。
天空漸漸陰霾,烏雲密布,低氣壓懸浮在整個大地之上。
風裹挾著潮濕的水分子,遊走在每一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頂間。
陸星反應過來自己摔了對方好心的禮物。
她愣了愣。
她看到溫落落逐漸遠去的背影,看到耷拉下來的兔子耳朵,它們被風吹得一甩一甩的,像漂泊無依的落葉,誰見誰猶憐。
按照計劃,陸星認為自己應該追上去並道歉,可她們並不是真的戀愛,一切隻是出於虛偽的目的,她也從來是個沒有耐心的人。
大腦明明確確地在說,沒有任何的義務和必要,去哄不開心的溫落落。
陸星的瞳孔劇烈縮了縮。
她撿起頭飾,飛身追了上去。
瘦削的長指穿過另一對纖長的五指,緊緊地相扣在了一起。
溫柔得仿佛春風拂麵,冬日暖陽的嗓音,像是漣漪般一圈圈地在心湖上蕩漾散開。
陸星探過腦袋,寫了不可思議的滿臉寵溺。
她未曾發覺,隻輕輕的:“一起走,等等很快就排上隊,可以玩飛天掃帚了。”
溫落落看到眼前冒出來的那兩雙尖尖紅紅的小耳朵,又側過目光,看到銀發發尾後起飛的小尾巴,繼而垂下腦袋,望著十指交纏的兩雙手。
她撇開頭去,咬了咬唇,忍不住彎了點嘴角。
耷拉的兔子耳朵重新豎了起來,粉粉的,很是可愛。
看在某人都會學著亡羊補牢的份上,這次還是原諒她好了。
溫落落板正臉孔,去看陸星,陸星也正望著她。
她一臉笑意,從未有過的溫柔,像夏日海水般的藍色目光熾熱得湧了出來,無聲無息。
2097次。
整整2097次,好像終於有點打動死神了。
是不是,或許,是可以按照原計劃那樣堅持的。
是不是,或許,沒有必要一定改變計劃,去強迫她記起來。
可是,按照最新的腦額葉改造共振神經信號頻段的理論,被剝奪的正常情感,一旦被剝奪,永遠沒有可能再恢複。
她能夠奢望等待奇跡嘛?
用更多的、更多的、一次次的死亡去換那個微乎其微的奇跡嘛?
是否值得?
溫落落忽然用手掌遮住了陸星的眼睛。
陸星沒有反抗。
秋風攜雜了低沉喑啞的遺憾,悄悄旋轉消失在了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