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沉的看起來是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顧一野送阿秀和排長回家,一路上阿秀什麼話也沒有說,顧一野看著隻是呆呆的抱著骨灰盒子麵無表情的阿秀,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滿心的愧疚壓得自己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要怎麼麵對她,也不知道怎麼麵對老來喪子的張家媽媽。
隨著近在眼前的村子,顧一野右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摁住。
“小顧同誌,你還好嗎?”耳邊突然傳來女人和軟溫柔的關切詢問。顧一野微微側頭,看著一臉擔憂的阿秀,揚起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兒,走吧。”
“阿秀點點頭,抱著骨灰盒子緩緩下了大巴車,顧一野緩和著手臂的不適感,稍恢複了一些就跟著阿秀下了車,看著阿秀踩著濕軟的土地迎著昏黃的燈光朝著遠處一步步的走去。
這是顧一野第一次來到排長的家鄉,小小的一座村莊落在山腳下,這裏距離縣城近百裏。村口站著零散幾個人見著阿秀回來本想上前,可看到阿秀手裏的骨灰盒那一瞬間便也啞然無聲悄悄往後退了幾步。顧一野默默的護在阿秀身邊,穿著便服的他依舊軍姿挺拔,就像一個守衛寶藏的勇士,不容許半點危險靠近,
“你們說那是不是飛伢子,嘖嘖嘖,可憐哦,孤兒寡母的以後可怎麼活。”
“別亂說,也不一定就是飛小子。”
“肯定不是亂說,你看阿秀表情。”
“走了走了,別看了。”
四周傳來的嘀咕一句不落的全傳到了顧一野的耳朵裏,顧一野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想怒吼著讓他們住嘴,人已經走了,不要再在留下的人傷口上撒鹽了。可他什麼也沒有辦法做,隻能默默守在她的身邊。
到了院子裏,張飛的母親拄著拐杖站在門口,手臂的袖子上別著一塊黑紗,靜靜的佇立在門口等著兒子回來。張媽媽的眼睛看不太清了,直到人走到身前,阿秀低低的喊了一聲媽,老太太才反應過來。
“秀兒,你回來啦,飛伢子呢。”老太太摸索著握住阿秀的手,不等她回答,老太太已經順著阿秀抱著的盒子摸出了整體。
“飛伢子,回家啦。”
阿秀忍了一路未掉下的眼淚,直到這一刻才撲簌簌的往下掉,“嗯,飛…飛伢子回家了。”
顧一野站在一旁,眼眶紅腫,這裏站著的兩個人都是排長最親近的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母親,排長卻化為一捧灰在盒子裏,而他這個罪魁禍首卻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內心滿溢的愧疚感將自己徹底淹沒。
“阿秀,先回家先回家吧。小飛剛睡著,等會兒不見人要哭鬧了。”老太太緊緊抱著小小一方盒子,轉身想往裏走。阿秀趕忙攙扶著,顧一野也立刻扶上另一隻手。
“誰?”老太太疑惑的轉向顧一野的方向。
“嬸子,我是…我是排長手下的兵,我叫顧一野,喊我一野就行。”
“顧同誌是你啊,我經常聽飛伢子說起你,說你是頂頂好的兵。”老太太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飛伢子經常來信說起這個娃娃,說他讀書好,家世好,帶兵打仗,還有騎射打槍樣樣都好。有他來送飛伢子,飛伢子一定也很開心“顧同誌啊,謝謝你啊這麼大老遠送飛伢子和阿秀回來,真是不好意思,還給部隊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