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熏隻覺得眼皮沉重極了。
一種昏沉又心悸的危機感迫使她抵抗住陣陣睡意,艱難地睜開眼睛。
模模糊糊間,映入眼簾的,是一扇離得極近的、斑駁的門。
頭頂上的白熾燈刺眼得很。
烏丸熏用力閉了閉眼,再用力睜開,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晰。
她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狹小的雜物室裏,雙手被麻繩緊緊束縛在身後,腳踝也被用同樣的手法捆在一起。
這是哪裏?
她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呢?
安靜到死寂的雜物室中,烏丸熏吸了吸鼻子,盡力回想腦海中殘存的記憶。
今天是她到警視廳公安部任職的第一天,上午提交了手續填好了檔案,下午上頭給她安排了一位前輩帶著她熟悉工作。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
完全想不起來了……
這種身體發軟、大腦昏沉、並失去了短期記憶的症狀——有人給她下了氟·硝·西·泮!
氟·硝·西·泮是一種鎮靜催眠藥,並且常常伴隨著“順行性遺忘症”的副作用。
所以她這是……被綁架了?!
烏丸熏的表情逐漸慌亂,她對“綁架”這個詞有ptsd。
——烏丸熏不是第一次被人綁架了。
因為她姓烏丸,日本第一財閥烏丸家族的那個烏丸。
雖然說烏丸家族家大業大、人丁興旺,烏丸熏這一支隻不過是旁支中的一脈,但仍舊有被歹人盯上的資本。
烏丸熏的爺爺分管烏丸財閥旗下的餐飲集團,父親是內閣官房長官,母親是參議院議員,她還有個哥哥,畢業於哈佛商學院,正在華爾街做操盤手。
泡在蜜罐裏長大的烏丸熏,在三歲那年被歹人綁架。
即使到今天,已經二十年過去了,烏丸熏仍然不願意去回憶那段可怕的經曆。
雖然她最後僥幸得救了,但是仍舊給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這也導致她對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有著條件反射性的恐懼感,而且一害怕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淚腺。
——烏丸熏不願意承認自己膽子小是天生的,她一直堅持聲稱這是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所後天導致的。
總而言之,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遭遇綁架,烏丸熏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慌裏慌張地蹦起來,眼眶不受控製地開始泛紅。
咦,等等,她怎麼能動了?
烏丸熏視線下移,然後驚愕地發現:由於剛才太過慌張,動作太過急促,所以一不小心……她就把束縛住自己雙手和雙腿的麻繩給掙斷了!
沒錯,她把那麼粗的一條麻繩給扯斷了。
烏丸熏:“……?”
烏丸熏盯著地上斷裂成四小結的麻繩,小小的腦袋裏,充滿著大大的疑惑。
雖然她天生就比別人力氣大,這也是家裏考慮讓她到公安任職的原因之一。
但是她的力氣再如何大,也是在正常人的範圍之內,還沒有到超人的地步,怎麼也不可能就這樣隨意一掙,就把那麼粗的繩子給弄斷吧?
烏丸熏蹲下身,捏起一小段麻繩搓了搓。
這是最普通的亞麻,而並非廣泛應用於捆紮、綁係的黃麻或者槿麻。
烏丸熏點著腮幫,疑惑歪頭。
奇怪,綁匪廢了這麼大力氣、冒著得罪烏丸家的風險綁架她,結果就用這麼不專業的東西對付她?不合理吧?
烏丸熏站起身,一寸寸地環視著這間小小的雜物間。
破舊的桌椅,廢棄的掃帚拖把,還有成捆資料紙……咦惹?把這些資料紙捆起來的繩子,不正是綁匪用來綁住她的亞麻繩嗎?
烏丸熏更加驚訝了。
這、這麼隨意的嗎?
難道這隻是一次臨時起意的綁架?
不,不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烏丸熏的視線定格在了角落裏那一隻粉色的愛馬仕單肩包上。
這是她今天上班的時候背來的包!
綁匪會那麼好心把她的包也放進來陪她作伴嗎?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烏丸熏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地靠近,隱隱約約從包裏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烏丸熏大驚失色,眼眶又紅了。
是炸彈!
歹徒故意用容易掙脫的繩子把她綁起來,就是為了讓她在掙脫繩子的束縛之後放鬆警惕,進而找到自己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