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刺眼的亮光閃過,把她拉回了現實之中。林婧猛的的睜開了眼睛,吐出了一口鹹濕的海水。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身上是足以穿透骨髓一般的冷。
一個身著黑色潛水服的男人逆著光,蹲在她麵前。高大的身影朦朦朧朧的仿佛與背後的海洋連成了一片。
待她聚焦的眼神看清楚他的臉後,有兩句詩從她的頭腦中莫名的蹦了出來: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他擁有一雙極亮的,澄澈的眼睛,林婧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好看的眼睛,仿佛亮到可以照清整個世界。他的鼻梁高挺,薄唇仿佛天生就帶著些上揚的弧度。他的膚色古銅,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深邃。這樣的外貌,處眾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
此刻,男人粗黑的短發正滴滴答答的不斷滴著水。他身上那身黑色緊身潛水服,將他寬圓的肩膀,高挺的胸脯,優美的肌肉線條襯托的淋漓盡致。顯然,是這個男人救了她一命。
“你終於醒了!”男人舒了口氣。緊蹙的烏黑的眉毛舒展了開來。他拿起衣領上別著的對講機說道“獲救人員,已經蘇醒。請立即派醫療人員前往甲班。”
當他站起來時,林婧才發現這個男人個子極高,目測有一米九以上,加上那一身精壯的肌肉,是國內少見的身形。
在德雷克海峽這樣的死亡海峽裏,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能活著。
林婧想要爬起來道謝,卻發現自己已經虛弱到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濕漉漉的頭發和衣服皆已濕透,貼在她身上,冷的她無法控製的哆嗦。
“不要說話”男人的聲線清朗。他顯然察覺到了她的意圖,蹲下身來,將她慢慢扶了起來,倚靠在牆沿。
一塊幹燥的白色毛巾從他寬厚的手掌中蓋住了她那濕漉漉的頭發,那個男人在仔細的擦拭著她的濕發,力度極輕。男子的體溫,透過從他寬厚手掌間的毛巾,從林婧的發絲傳了下來,一直到達她的心底。
直到將她的濕發擦到不再滴水,許是察覺到了她的顫抖。男人快速取來了一件橙紅色的工裝羽絨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件羽絨服,帶著些許溫度。以及一股好聞的木屑清香。這個味道,林婧倒覺得,和眼前這個男人的氣質十分吻合。
她低下頭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那衣服,右側繡著一麵鮮豔的五星紅旗。左側繡著一個名字,陸宇。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幾個同樣身著紅色工裝羽絨服的人提著醫療工具箱走了過來,後頭還跟著幾位穿著藍色工裝服的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小姐,請讓我聽一下你的心跳。”一個青年打開醫療箱,拿出一副聽診器,蹲了下來朝她說道。林婧輕輕點了點頭,允許他進行了各項檢查。
“陸隊,一切無礙,帶她回船艙休息幾天便好。”青年對著救她上來的男人說道。很顯然,這個男人在這一群人中十分具有威望。
“miss,please。”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子扶起了她,慢慢往船艙渡去。林婧艱難的站起來後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艘巨大的船上,隻不過這艘船明顯不是供遊客賞景的郵輪,上麵有著許多專用的巨型儀器和起吊設備。
外國女子將她攙扶到了船艙的一間溫暖的臥室裏。遞給了她一套幹燥的羽絨棉服。“它不好看,但非常保暖。”女子笑著對她說道。
對於c大畢業的林婧來說,聽懂英語是最基本的能力,更何況這位外國美女的發音十分標準。林婧注意到,這位女子的藍色工裝服上縫著一麵美國星條旗,右胸處的名字是linda。
“謝謝你。”林婧回給她一個微笑,緩慢的把自己身上那套濕漉漉的衣服扒了下來。
“需要幫忙嗎?”許是看到她虛弱而又緩慢的動作,linda朝她問道。
不,不用了,我已經麻煩了你們太多……”林婧朝她搖了搖頭。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抬起四肢,艱難的換上了那套幹燥保暖的衣服。
“你們是怎麼從海裏把我救上來的?”
許是大腦的應激保護機製起了作用,林婧記不得自己落入那刺骨的海水中的經曆了,更記不得那個男人是怎樣將她救上了岸的。
因為壓抑不住心中的困惑。所以她衝linda問道。她本以為自己為救那個自閉症的孩子,掉進海裏,已是必死無疑。
“這個,你應該去問你的救命恩人。是他舍命救了你,他是中國科考隊的leader。他們稱呼他為陸隊。”linda用別扭的漢語說著陸隊兩個字。林婧不禁被她這副樣子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