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
文/沈逢春
20220116
他像是遠方連綿不絕的山,而她卻像是一個背包遠行的登山者。
因為習慣了仰望,所以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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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午後。
室外的陽光透過琴房那並不算大的窗戶照進來,落在了木製的地板上。琴房空空蕩蕩,她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陽光,將大提琴架在腿間,一隻手按著琴弦,另一隻手拿著琴弓,微微側著頭,手中拉琴的動作不停。
琴聲悠揚,時而低沉複雜,時而高亢悠揚,抒情,熱烈,又低沉。
北京的春天不比南方,大風天多,卷起的風沙也多,即使是陽光明媚的天氣,也無法避免從西北被風裹挾著夾帶過來的黃沙。
這天是一個清閑的日子,是一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很普通的一天。她閑來無事,一個人躲進了空無一人的琴房練琴,比起宿舍,她更願意待在琴房,安靜又孤獨。
本是在琴房練琴的她突然收到了老師發來的消息,讓她去辦公室一趟。老師並不是一個喜歡給學生發信息的人,如若發了信息,那便定是有事情的。
她本不是一個喜歡多問的人,老師讓她去,她便去了。
將大提琴收好放進琴盒裏,單肩背著,走出了琴房。
周六的時間,教學樓裏沒有太多的人,樓梯間也是空空蕩蕩,單肩背著自己的琴,一步一步地上樓。
老師的辦公室在三樓最拐角處,她不常來,但總歸是不會走錯。
剛剛走近門口,便聽見了辦公室裏麵傳出來的交談的聲音。腳步微頓,不知是應該進去還是不應該進去。老師應該是有客人在的。
思慮片刻,還是緩緩地敲了敲門。
“進來。”
直到聽見了辦公室裏麵的聲音,她才緩緩的推開了門。
辦公室麵積不大,一個辦工桌,一個茶幾,一個會客用的沙發,一個一整麵牆的書櫃,書櫃上還擺放著老師喜歡的綠植。
開門便看見了陳老師那張不算嚴肅的臉。
陳老師名叫陳宏康,是她的老師,也是音樂學院的院長。
陳老師的專業素養自然是無需多說的,也是獲得過國際大獎的人。但是能當上院長,也不僅僅隻是靠能力,很大一部分,需得仰仗著他夫人的娘家,一個有紅色背景的家族,這算得上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每年想成為陳院長學生的人比比皆是,但是陳院長從不對外招生。
能成為大名鼎鼎的陳院長的學生,徐一言也是費了些力氣的。
她在沙發上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有些意外,但是還是率先開口,微微屈身示意:“魏爺爺。”
沙發上的老人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抬頭看了她一眼,“許久不見了。”語氣不鹹不淡,帶著些常居高位的威嚴,“上次見你還是你高中畢業,你爺爺帶著你來找我的時候。”
是了,她之所以能在眾多人中脫穎而出,成為陳院長的學生,還得多虧了坐在沙發上的這位老人。
當初為了能成為陳院長的學生,爺爺帶著她去找了一個老人,她從來未見過,隻是聽說爺爺與這位老人在年輕的時候有過交集,曾身居高位,近些年才退下來。
後來據說是魏老爺子家族和陳院長夫人的娘家有姻親關係,關係親近,所以才會給她走了這個後門。
“跟著你們陳院長學習得怎麼樣?”
不知是有意無意,突然提起她的學業。
“仰仗魏爺爺的幫助,我在老師身邊學習到了很多知識。”
她回答得中規中矩,既不諂媚也不疏離,分寸把握的恰到好處。不是單純到什麼都不懂的學生了,即使是在學校這種所謂的象牙塔裏待著,心思上也定不會那麼單純。
“小徐是一個很有靈氣的學生,假以時日必成大器。”陳院長忍不住誇讚。
當初本以為來的是一個燙手山芋,結果卻是一塊璞玉,也算是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