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聲響起,火車緩緩地駛離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站台上的人山人海逐漸變得越來越遙遠。
若安把頭靠在窗玻璃上,努力地尋找著父母漸漸渺小的身影。看不清。原來是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想起了父親常念的那句詩:何日是歸年。也許重情是自先祖起就深埋在血脈中的。
說起來,她真正的家鄉在大洋彼岸的中國。
一百五十多年前,中國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巫師戰爭。若安的先祖大多戰死沙場,僅存的一支遠渡重洋逃到英國,在異國他鄉艱難地紮下根。
家國情懷,若氏一族從未忘記,曆經一百五十多年,純正的中國血統始終未泯滅,每一代都有成員將代表著曆史的血統完整地保留下來。比如若安的父親,若衡。
作為一名生長在英國的巫師,若衡自然畢業於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來自東方的一種溫文儒雅的
特殊氣質讓他在上學期間就格外受女生歡迎。可是很遺憾——同時也很幸運——他遇到了德國純血統家族羅森伯格家的幼女艾爾莎。
艾爾莎羅森伯格畢業於德姆斯特朗魔法學校。可這一段經曆似乎並未帶給她任何應有的“德姆斯特朗”氣質。她算是家族和學校的反叛者——或許沒有“反叛”那樣嚴重,但是她生□□好自由,反對血統論,對權勢、黑魔法之類毫無興趣,卻是眾人皆知的。為此,她在人生的前十七年活得有些邊緣化。一畢業她就像逃離學校和家族似的外出遊曆四方,直到在英國遇到了當時還是個年輕傲羅的若衡。
她與這個水墨般溫和的青年一見傾心,一顆沉睡了十八年的心熾烈地跳動起來,甚至提出了私定終身。然而若衡嚴肅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他要對艾爾莎負責。正當他們商議著如何光明正大地結成連理時,艾爾莎一夜間消失了——她被她的父親幻影移形抓回了家。
若衡的魄力在人生之中第一次淋漓盡致地體現,他像個獨行俠客一樣隻身赴德國,直奔羅森伯格莊園。然而熱血來的快涼得也快,若衡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德國邊境亂轉時,大概已經冷靜下來了。他早忘了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羅森伯格莊園的具體位置的。後來艾爾莎每次向若安講起這一段,都忍不住笑出聲。
然後,若衡竟然成了第一位被羅森伯格家主親自“請”進莊園的青年。在空蕩蕩陰森森的大廳裏,直麵一個喜怒不形於色且周身圍繞著殺氣的巫師,被滿牆死了幾百年還在獰笑的羅森伯格家先祖畫像環繞,若衡當時的心情大概一萬個別人也無法體會。
再然後,若衡莫名其妙地被托付了一個女兒。
事情有時就是戲劇性的。
所以,若安毫不懷疑“人格魅力”這個詞的真實性。
婚後若衡和艾爾莎在英國定居,住在遠離喧囂的村莊。若衡親手搭建了一處小小的院落,取名“景園”。而若安的房間,則由她親自題名為“含笑居”。
後來若安看過不少麻瓜的童話故事,總感覺似曾相識。
所以,她的留戀並不難以理解。
若安不可能永遠沉思下去,她被一段對話拉回了現實。能打斷別人的思緒的對話並不需要多麼熱鬧,隻需要奇異有表現力。而她聽到的正是這樣。
坐在她隔壁的對排座位的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看起來和她同齡,大概也是霍格沃茨的新生。女孩長著一頭光亮的暗紅色波浪長發,一雙眸子綠得仿佛上好的翡翠,漂亮得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記,隻是悲傷的神情與她明亮的美麗不搭調。他身邊的男孩看起來就遜色的多了,一身黑色舊長袍,仿佛還有補丁,人看起來也病懨懨的,一臉菜色,頭發油膩,臉上卻帶著與氣質不符的興高采烈。這兩人的組合光是看起來就令人忍不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