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完全落下時，三人終於下了山。
下山時，少年站著凝望了大山許久，就在舒眠以為他會回去時，他堅決地跟著他們走了。
“不知道這山下有客棧沒有。”她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燭光處。
但周圍一片黑漆漆的，隻是蟲鳴鳥叫聲，還有微風拂來植物的聲響。
“唉，看樣子又是地為席天為被的一天。”她的語氣帶著失落。
向前走了片刻，遠處似乎有著兩個紅燈籠在風裏微微飄蕩著。
“青玄，你看。”舒眠激動地指著那處，蹦蹦跳跳。
“我沒瞎。”青玄對她的一驚一乍暗暗蹙眉。
“好吧。”舒眠悶悶回了聲，瞥了眼身後，少年還在跟著。
前方有了目標動力，舒眠趕路也不再磨磨蹭蹭，率先衝在前麵。
到達了那處木屋前，她的臉上已經出了一層汗，細密密地鋪在光潔的額頭，臉上桃紅一片。
“這兒客棧嗎？”軟糯糯地聲音傳進店裏。
店裏沉默了片刻，就在舒眠以為不會有回應的時候，一道沙啞地聲音傳來。
“是的，客官幾位？”
舒眠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快速地推開門。
裏麵的布置十分簡陋，一些木桌木椅，隻有一座客人，以為老奶奶正坐在掌櫃處，在油光燈下，縫縫補補著衣裳。
“兩位，兩間房。”青玄搶在舒眠前麵開口。
少年沒有跟進來，舒眠往外一瞧，他似乎在外麵呆著。
“好勒。”大約是這裏偏僻，好不容易來了客人。老奶奶的臉上笑得皺紋滿滿。
客人們氣度不凡，穿著精致，她沙啞著嗓音，“這裏偏僻，小店簡陋，兩位不要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我們還以為這裏沒有客棧呢。”舒眠對能夠有個地方睡覺，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姑娘不介意就好，這裏山裏藥材多，時不時有采藥人進來，小店才能艱辛維持，兩位看樣子是進山遊玩的吧。”老奶奶麵色柔和。
“是的。”舒眠剛想著沒有什麼合適的說辭，現在是正好瞌睡送上枕頭，於是連連點頭。
青玄在旁邊一言不發，舒眠卻與老奶奶聊得熱絡。
老奶奶將兩人帶上樓梯，帶至房間門口處，“這裏就是兩位的客房了，有事叫老婆子我一聲就好。”
“好的，麻煩你了。”舒眠點點頭。
她推開房門，裏麵的布置簡單，木桌子上整整齊齊擺放著茶壺，床榻處床簾挽起，有幾扇屏風簡潔的屏風遮擋。
沒什麼太多的積灰，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黴味，讓人略感不適。
等舒眠出門的時候，青玄已經不見蹤影了，她猜測多半也是無聊地打坐。
於是她下樓先點了吃喝的，也沒管青玄。
畢竟他餓不死。
飯菜很快端上來了，粗菜淡飯，這兒偏僻山裏沒什麼好吃的，肉也稀少。
但甚在蔬菜新鮮，味道鮮美自然，她也不挑剔，龍卷風般飛速一掃而光。
等她擦擦嘴的時候，瞥見了門前畏畏縮縮偷瞄她的少年。
“這是和你們一起來的嗎？”老奶奶自然也發現了。
“不是，他是山上跟下來的，我們也不認識。”
“我猜也是，你們瞧著不像是一路人。”老奶奶混濁的眼睛閃過一絲醒悟。
少年似乎餓急了，眼眸忍不住地盯著舒眠，喉結上下滑動，吞咽著口水。
舒眠笑笑，知道他沒惡意，不然依照他在山裏的生活習慣，早就直接衝進來為所欲為了。
她還是點了幾個菜，滿滿一大盆米飯，然後用托盤承著拿出去。
屋裏點著燭火，她的影子緩緩跟隨著身子向前。
少年局促不安地轉身，想要逃跑。
“別跑！”舒眠的聲量拔高，帶著幾分著急。
少年的身影頓時頓住，扭頭用迷茫的眼眸呆呆盯著舒眠。
“就是喊你。”舒眠的聲音帶了點驚喜，她沒想到少年能聽懂，腳下的腳步加快。
但此時少年臉上浮現出驚恐，大概害怕受傷。
舒眠想著他不會說話，或許剛才也沒聽懂，隻是感受到她的聲音，好奇多看幾眼罷了，於是她朝著他微笑地點點頭。
少年臉上的不安驚慌消失了些。
等到舒眠走近，少年又重新低垂著腦袋。
她將托盤遞給少年，努努嘴，“喏。”
但少年還是低頭不語，喉結卻是瘋狂上下吞咽口水。
沒辦法，舒眠隻好將托盤放在他腳邊，然後離開。
果然她還沒走幾步，托盤連著飯菜和少年都沒有了影子。
“老奶奶，托盤和碟子一起記我賬上。”舒眠撓撓頭發，臉上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