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微微涼涼,在大雨過後的空氣裏,總是透著一股清晰淡雅的泥土芬芳,其中混雜著點點的青草氣息,隱約又為這空氣裏麵平添了兩分甘甜。
老舊的居民房裏,一片安靜,二樓的房間隱隱約約有男人輕聲哼唱的聲音傳來。
那是一首哄小孩的搖籃曲,
隻不過這搖籃曲,此刻哄的,並不是繈褓裏的嬰孩兒,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
是男人的兒子。
躺在床上的少年睡相香甜,垂眼的眼瞼睫毛又黑又長,像是一把小巧的刷子,輕抿的雙唇微薄,唇珠圓潤,再陪著那挺拔白蔥似的鼻頭,整個五官組合在一起,全是一股說不出的憂鬱清雅的氣質,在有那略長的碎發,貼在他的側臉之上,更加襯得他此刻的乖巧細膩,似乎精致到了如同畫卷的地步,然而少年頭上纏著的繃帶,卻又給昏睡得他平添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男人就躺在外側,白淨的手帶著節奏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少年身上的被褥。
少年微微側首,像是要醒。
男人一怔,神色間不由得多了幾分小心,隻不過這少年最終也沒醒來,他隻朝著枕頭裏麵蹭了一曾,就又再次沒了動靜。
男人看見此,麵上輕輕呼了口氣,隨後,又再次輕輕地哼唱起來。
“小寶貝快快睡,夢中會有我相隨,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男人聲音清亮,低低唱著這搖籃曲的時候,也很是輕柔而動聽,當然了,對於已經是半大的少年,卻還哄著他給他唱搖籃曲的這種事情到底合不合適,男人自己並不知道。
隻因為,他是個癡的,失了清明,現在的他隻記得,每次少年生病了,不舒服了,做噩夢了,他都是唱這個歌安撫少年的。
但……
“阿禦,你為什麼……不喜歡爸爸了,明明爸爸這麼喜歡你的呀……。”
阿禦是這少年的名字,少年全名楚禦。
而男人則叫楚霽,楚霽看著年歲不大,卻已經有了兩個兒子的。
至於這楚禦,則是被他傾注了全部,卻又極其厭惡與他的大兒子。
如果楚禦沒有昏睡的話,他斷定是不敢像現在這樣抱著楚禦,哄著楚禦給楚禦唱搖籃曲的。
因為……現在的楚禦,很厭惡他的存在。
此刻在他懷裏的楚禦,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聲音,一雙眉頭忽地越擰越緊,像是被夢魘中了。
他確實是夢魘了。
是黑色的夜裏,月亮卻透著詭異的紅,紅梅盛開林間,梟鳥桀桀的叫聲一聲趕著一聲的回蕩開來。
除了這梟鳥的叫聲,另外還隱約混合著二人錯亂的呼吸聲。
林中寂靜,夜冷異常。
那茂盛的紅梅林裏,此刻卻有兩人的身形糾纏在這裏。
是喘息未定,也是哀嚎叫喊,仿佛是在發生著什麼驚人事件,直讓人聽到渾身緊張。
而楚禦,他就像是個旁觀者,看著那裏麵發生的事情,又像是事件裏的主要人,在經曆著裏麵的事情。
恍恍惚惚,似真似假。
“放開……放開……。”仿佛是他的聲音,嗓子啞了,透著明顯的哭腔與惶恐。
楚禦掙紮,卻掙不開,伸出的手,在地上抓過深深的痕跡。
泥土翻過,楚禦的手被人抓過,按在地上掙紮不開
而後一聲悶響像是重物狠狠的砸在地上。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啊!”
楚禦叫喊,話再說不徹底。
整個樹林,一時間就隻有他那帶著哭腔的叫喊,回蕩在這樹林之中。
桀桀的叫聲越來越近,翅膀拍打的聲響也變得無比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