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病房裏就剩一家三口和還在寫病曆的值班醫生。
葉嵐心疼地摸了摸趙鎮青的臉,又看了一眼斜倚在門口,站沒站相的葉祺,嗚咽著問:“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讓你躲著他點嗎?”
“什麼叫躲著我?”葉祺瞪著眼睛大聲問。
“你自己問他,他是怎麼受的傷!”
兩人誰都沒有理他,趙鎮青擺擺手,對葉嵐道,“小祺也是我兒子,怎麼能躲著他,放心,我們隻是鬧了點小矛盾。”
兒子?小矛盾?
葉祺像是被這句話點燃了的炸藥桶,抬腳就要衝過去。
“你特麼要不要臉,誰他媽是你的兒子!”
葉嵐被嚇了一跳,顫抖著用嬌小的身軀擋住了身後的趙鎮青。
“葉祺你幹什麼,你要做殺人犯嗎!他可是你爸爸!”
“爸個屁!”
少年腳步被逼停,氣得眼睛通紅。
“葉嵐你有腦子嗎,我特麼是侏儒還是躺著的,能砍他砍到大腿?趙鎮青你自己說,是特麼誰砍的你!”
趙鎮青動了動青白的嘴唇,語氣無奈:“別鬧了小祺,爸爸已經原諒你了,這是個意外。”
葉祺愣在原地,消化了一會兒對方的意思,眼中的憤怒逐漸轉為不可置信,又凝結成更加濃烈的怒火。
“我操!你原諒你媽呀!意不意外跟老子有個屁的關係!你特麼別逼我當眾把事實說出來!”
“我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的粉絲都能給我作證!”他抽出一直藏在左兜的手,拿出了一個連著自拍杆的手機。
他氣得手直抖,按了幾下才把屏幕按開。
手機的頁麵顯示“直播已關閉”幾個字,但上麵五顏六色的彈幕依舊一條一條地刷過。
正要舉給葉嵐看,卻見她抬起手,一個巴掌迎麵抽過來。
葉祺第一反應是想要躲,但手裏拿著手機,反應也需要一段時間,眼看這一巴掌就要落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葉嵐的手腕被一隻修長的手攔住。
一直隱形的值班醫生突然站起來,道:“路老師。”
葉祺心髒猛地一顫,順著那隻手去看救了他的男人。
“嵐姐。”男人個子很高,穿著白大褂,胸口的口袋別著一支筆,站在病房裏時顯得棚頂都矮了幾分。
“患者要緊,先別打孩子。”
那人攔住葉嵐的手,卻沒攔住她的嘴。
“葉祺!你還有完沒完!你這個殺人犯,偏要把我們都弄死你才滿意嗎!”
葉嵐推開那人,從手提包掏出幾百塊錢,甩到葉祺身上:“你出去租房子住,這段時間我不想看到你。”
葉祺沒接,任憑錢擦著腿緩緩落到地上,隻覺得旁邊醫生投到他臉上的視線灼燒著他,又熱又辣。
“用不著你攆,老子tm早就想走了。”他惡狠狠地吼完,轉身跑出了急診室。
醫院的走廊並不肅靜,即使是晚上也有不少人,葉祺拎著自拍杆和手機,不斷與人錯身而過,哪怕他們各自忙著,他也覺得這些人在看著自己,在心裏偷偷腹誹著他這個在走廊奔跑的神經病。
直跑到電梯旁的安全通道裏,周圍才安靜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m煩死了!”少年粗暴地蹭去臉上氣出的眼淚,茫然地盯著安全通道的鐵門。
葉嵐簡直就是有病!為了莫須有的罪名要打他,還在那麼多外人麵前說他鯊人犯,這是親媽能做出的事嗎!
憋屈著等著臉頰的熱度降下去,他低頭去看剛才沒來得及點開直播的手機。
手機上的彈幕依舊簌簌地劃過,窗口卻不是剛剛的黑色,而是白色帶金的大理石紋路——是醫院的瓷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