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砸窗(1 / 2)

九月天涼,涼城的夕陽總是落得很遲,將整個天空都籠罩在一片暖橘之中。

滿是懸鈴木的巷子裏似乎也染上了一抹秋色,傅子安穿著寬鬆的淺粽色風衣,衣擺被風吹動時不時碰上他的膝蓋,白色球鞋亮潔如新,手上還轉著一顆籃球。

百無聊賴的懶散樣。

跟在身後的尤厚勸說了一路,小跑了一陣才追上了前麵那人的步伐,同念經般絮絮叨叨。

“傅哥,你是認真的嗎?”

“傅哥,咱們真的要去砸窗戶嗎?”

“傅哥,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左轉就可以抵達籃球場,在那裏也可以扣籃絕殺。”

“……”

“閉嘴,吵死了。”傅子安打斷了尤厚的話,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傅子安正把著籃球找角度。尤厚見狀,腦中一番風暴,勸傅子安是困難但是給自己洗腦還不容易嗎,緊接著他就成功說服了自己,沒有一點心理壓力般站在傅子安旁邊,眼巴巴地瞅著那顆球。

二樓的窗戶可比籃球板高多了,投中了是他傅哥厲害,投不中的話,能見證一次傅哥的落魄,尤厚摸了摸鼻子,心想,這自然是一件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因此,尤厚肉眼可見地興奮了起來。

傅子安懶得理他,隻當他又犯病了。

尤厚閑不住,知道傅子安不會聽他的勸回家,完成了全方位的心理建設之後他重新挑起話題。

“傅哥,你家新來的小男孩長得挺可愛的。”尤厚試探。

傅子安終於理他了,“審美總算提上來了。”

“誒,以前去你家玩的時候都沒見過,對了,那小孩叫什麼來著?”尤厚不僅話嘮還八卦,真懷疑他是不是生錯性別了,再等個幾十年絕對縱橫全村,妥妥的村頭快嘴種子選手。

傅子安低頭瞧他,籃球被夾在右臂下,此前努力前功盡棄,但是他並不在乎,眼尾揚著笑意,像天邊火燒雲裏掩藏的歡喜和橘紅,心情明顯好了起來,“顏淮,我弟。”

尤厚從中聽出一種自豪感,傅子安這個人啊,哪怕平平無奇,他喜歡的就是最好的,他在意的也是最好的。

作為斬女高手,初中時無數女孩前赴後繼,更有甚者產生了這樣的一種想法:如果我能耀眼到讓傅子安的眼裏都是我,那他就逃不掉了。事實上,如果他的眼裏能夠都是你,絕對不是因為你的耀眼,倘若他喜歡你,你可以平平無奇也可以默默無聞,隻要他喜歡你。

“傅哥,你為什麼執著於砸人家窗戶啊,而且還是一個外省來上高中的,話說那女孩凶不出啊,會不會氣急敗壞要打我們,那咱們能打的過嗎,我還是先規劃一下逃跑路線吧。”說罷,尤厚竟然真的規劃了起來,學習上如果有現在的認真,也不至於浮於中層不下難上。

傅子安誠實道,“沒見過。”

尤厚險些噴出一口老血,嘴巴驚訝成了一個“o”型,不解中帶著好奇,“都不認識,為什麼要砸她窗戶。”

傅子安少有地解釋,“‘在某種情況下,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要傷害另一個人’我確實不認識她,和她也沒有什麼矛盾衝突,但是我在乎的那個人因為她而受到了傷害,所以,”他笑著說,“你傅哥護短啊。”

你傅哥護短啊。

這六個字透過耳朵抵達到尤厚的心底,是啊,他小時候被人欺負,一向好脾氣的小少爺傅子安活生生演變成一個潑皮,靠著耍賴和拳頭將他護得死死的,從那個時候起他就跟在傅子安身邊。從小學跟到初中,又從初中到現在,即將進入高中。再後來就有人說尤厚是傅子安的小尾巴,難聽點就是說他狗腿,然而尤厚心裏很清楚,他和傅子安的關係,好朋友好兄弟要更為準切些。

傅子安的護短是與生俱來的,隻要傷害他認為重要的人,管你有多能耐,他偏要瘋狂刷存在感,用身經力行告訴你惹上他算你倒黴。

本應是祥和安靜的午後,突然。

“嘭——”

抱著保溫杯穿著拖鞋的顏梓衝進了臥室,演癮大發,故作慌張地亂嚷嚷,“怎麼了?怎麼了?是誰要襲擊我?”

玻璃碎了一地,罪魁禍首正慢悠悠地滾到了她的腳前,順著視線往上,書桌那裏一片狼藉,再瞅到慘遭迫害的窗戶處,顏梓覺得這顆籃球也未免太龜毛了些,不偏不倚砸到正中央,就憑這技術,顏梓衝著窗戶那邊豎起了大拇指。

讚賞技術是一回事,砸她窗戶又是另外一件事。

顏梓放下保溫杯,雙手伸向沒有沾上玻璃渣的那部分然後一把撈起了籃球,借勢滑倒了右手上。無端轉著,像是周而複始的圓,無論有多遠都得回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