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並不矮,卻意外的輕。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精致臉龐上有幾分錯愕,灰藍色的眼眸裏卻不見慌亂。
太近了。
兩人呼吸交錯,他甚至能感受到少女呼出的氣息打在自己的下巴上,方才意識到,他們這樣就像是男女纏綿時的姿勢。
蓋茨比從未跟女性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盡管這是一個意外。
不知道是因為危機感還是跟異性接觸帶來的緊張,蓋茨比的心髒跳得很快,彷佛快要撞穿他的胸膛,他甚至懷疑少女能聽見,畢竟這麼近。
“去死吧!”
咒罵聲一下子把蓋茨比拉回現實。
一發未中,矮大漢再次舉起左輪手/槍。
糟了!
蓋茨比看見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卻來不及反應了,因為伊莎貝拉還躺在他身上,現在推開她也不會比子彈快。
這時,伊莎貝拉反應極快的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向他撒過去。
“fuk!”
毫無防備的矮大漢被撒了一眼睛的泥沙,痛苦地閉上眼,短暫地失去視力。
趁他失去了瞄頭,是一個反擊的絕佳機會,蓋茨比正在坐起來,卻發現身上的少女比他更快行動。
伊莎貝拉提起裙擺,踩著靴子兩三步衝上前,發尾輕盈地在半空劃出波浪的弧度,她用沒什麼力量的雙手抓住大漢粗壯的手腕,帶有技巧性地扭斷,發出一聲對她來說頗悅耳的“啪!”。
可憐的矮大漢又吃痛的叫了一聲,手裏的槍從應聲鬆開掉到地上,然後被她踢到牆邊去。
他還沒有恢複視力,手腕剛骨折,又被伊莎貝拉一腳踢中了下巴。
如果是伊莎貝拉原本的身體,這一腳足以讓他的下巴碎掉,現在卻隻能讓他的下顎骨歪掉,不過也足夠痛上一陣子了。
正當伊莎貝拉以為危機已經解除,一回頭,就看見那滿頭鮮血的大漢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手裏還握著一塊有半個手掌大的玻璃碎片,以尖銳的邊緣刺向男人的後頸。
放鬆了一半的身體又瞬間繃緊起來,她幾乎是反射性地撲到牆邊撿起那把左輪手/槍。
“呯——”
“啊!!!”
夜裏,截然不同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在那個剎那,因為從她身上感受到明顯的殺意,蓋茨比以為她正對著自己開槍,心髒瞬間停頓了一下。
直到子彈擦過他的耳邊,身後響起淒厲的慘叫。
看見捂住手掌痛得在地上打滾的大漢,他才發現那顆子彈貫穿了他的手和那塊玻璃碎片。
這人剛剛想要從身後偷襲他。
——好準的槍法。
一抹濃烈的訝異在蓋茨比的臉上浮現。
就算是他,也沒有信心能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下這麼冷靜的開槍,還那麼精準。
他輕易地製服了受傷的大漢,然後看向開槍的少女。
她單膝跪在地上,保持著開槍的姿勢,長裙因為拖行而沾上了汙泥,表情冷冽,發絲淩亂,眸子在屋簷投下的陰影裏泛著寒光。
握槍的手勢讓人挑不出毛病,從瞄準到扣下扳機一氣嗬成,連眼睛也不曾眨過一下,彷佛演練了千篇萬篇。
蓋茨比此刻被巨大的疑問淹沒了。
明明上一秒才哭著求饒,下一秒卻冷著眼眸的打穿那人的手。
讓他本能地覺得危險。
——她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