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林長衍兩個出了門,送葬的棺木從從村口一路抬了過來。
周圍的村民個個神色肅穆,目送著隊伍轉進林家本家。
林黛玉跟著人群,聽著他們惋惜懷念。
老家主是個人人稱頌的好人,他有學問,又常懷一顆善心,村子裏幾乎人人都受過他的恩,大到生老養葬,小到食物錢財恩澤。
林家村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送葬的陣仗,大家幾乎都是自發跟著那隊伍一路相送,人越來越多,到最後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出來了。
天空開始下起一陣陣小雨,凍在空氣裏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林冬生走在前頭,想起老先生的慈祥麵容和諄諄教誨,忍不住掩麵哭泣,他後背微微彎曲,顫著身子極力忍耐才把聲響都掩了過去。
棺木沒送進本家,連瞻仰遺容一項都沒有,就急匆匆埋進了地裏,有人質疑
“為什麼不讓我們見老先生最後一麵。”
也被林家家仆無視。
這場葬禮太過匆忙,林黛玉幾個回了家了,關上院門,還沉浸在死生別離的愁緒裏。
老儒生和他們三個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人死得這樣突然,誰也沒心思再吃飯。
林黛玉想起老儒生從本家離開之前和自己吃的那頓飯,席間老先生雖有疑惑愁容,身子骨卻依舊硬朗,身體也還不錯,怎麼會突然就斃了命。
何況林家對先生死因諱莫如深,葬禮也是速速完結了事,其間怕不是有什麼內情。
如此想著,聽著外頭雨天打在房屋窗戶的嘀嗒聲響漸漸入睡,這一夜草草也就過去了。
第二日依舊是陰雨天氣,雞叫聲響了幾遍,林黛玉梳洗的時候見林長衍已經開了院門,在門口對著水井發呆。
她隻當他還睡不習慣,走過去輕撓林長衍的袖子,叫他
“哥?怎麼起得這麼早?”
林長衍抬頭,林黛玉才發現他麵色蒼白,雙眼熬得通紅
“先生是被燒死的。”
林黛玉一愣,會意過來,林長衍口中的先生便是死了的老儒生。
她看一眼四周,四下無人,一片寂靜。
林黛玉攥著林長衍的袖子,將人往院子裏帶,林長衍看著她緊張掩蓋的姿態,心裏略暖了暖。
“別怕,這個消息怕是城裏的大人物都知道。我隻是聞著棺木裏燒焦的氣味分辨出來。一般病死自然死的老人都全身著素衣下葬。隻有燒死的人,燒焦了,不辨真麵目,隻能取焦骨入葬,不得以遺容示人。”
林長衍關了院門,手掌坻在門閂上,他快被自己逼死了,不得不找個人分擔一點。
但這燒死背後最緊要的後半部分,卻依舊一點兒也不能泄出去。
老儒生不是自然死亡,是活活燒死,是自己將自己活活燒死,同他一處而死的,還有具年輕的屍骨。
林長衍知道,他是為自己死的。
即使後頭有人不放心要再追查而來,線索也就斷在了早就死得幹幹淨淨的兩具焦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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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將林長衍帶回林長衍如今居住的東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