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為什麼要幫她呢?其實高樹陽也無法準確琢磨自己的心緒。他隻是在看到向晴和老師講述項鏈丟失之事那著急的樣子時,便忍不住站了出來。他隻是高一那次節慶表演上,看到向晴在舞台上靈動飛舞的樣子,便忍不住鎖定了視線。他隻是每次在班裏或走廊上遇見向晴時,一邊嫌棄一邊忍不住投以目光……
他隻是在兩人別扭的關係中,日漸萌生出了愛意。越是假裝不喜歡、不在意,就越是喜歡、在意。
但此時這些隱秘的情緒,高樹陽還無法宣之於口,因為他很難把握向晴的態度,又因為作為父母、老師都寄予厚望的優等生,他很清楚目前自己的主要且唯一任務就是學習,除此之外,其他都是應該擱置的妄想。
高樹陽正思索著如何措辭回答向晴的問題,手機響了,他們知道應該是班主任,剛剛在尋找項鏈的過程中,她已經不放心地陸續打了好幾個電話。班主任得知項鏈已經找到,便趕緊催促兩人立刻打車回校。
“你還沒回答我呢!”已經坐上車的向晴再次提及她的問題,對於這個她不能理解的事,她固執的要一個答案。
其實在班級中通過兩年的相處,向晴已經慢慢發現高樹陽是個非常熱心、負責的班幹,同時一心撲在學習上這個特質,也慢慢讓她覺得佩服甚至崇拜。但畢竟他們之間僵硬的關係擺在那,在此之前都沒有打破,所以今晚高樹陽的舉動屬實讓她非常意外。
“就……同學之間互幫互助不是應該的麼。”高樹陽知道這個問題無法回避,但又實在不好直接回答,否則他的私心必然會暴露了,隻能再次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以輕鬆的口吻說出。
對於這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回答,向晴竟一時語塞,躊躇了一會兒隻能小聲回道:“哦……那你可真是個——好人。”
向晴話剛說完,高樹陽扭頭看了過來,兩人相視著發出爆笑。
以這件事為契機,兩人之間的冰凍逐漸融化,關係也逐漸熟稔起來。在走廊上遇到,會友好地打招呼;在班級裏課間,可以互相攀談幾句;在放學後,能一起走一段路。
不知不覺中,兩人這種同學之間的友情慢慢發生了質的變化。
而後終於在高三開學,隔了暑期兩個月沒見的他們,心裏都有些即將噴湧而出的悸動情感。
於是在那個秋日傍晚的午後,在落日金黃色的餘暉之下,在學校教學樓頂層的天台之上,他們坦誠地互相傾訴那些一直湧動的隱秘情愫。
對於高樹陽來說,他理智地知道早戀是不可以的,尤其是在高三這個特殊的階段,但是向晴是理智之外的意外,感情是不可控的,所以他全然地將自己的內心向向晴剖開。自然而然的,他們在一起了。
但自從在一起之後,兩人就時刻處於一種惴惴不安又甜蜜愉悅的情緒中。他們都很清楚高三階段什麼是最重要的,因而達成一種默契,絕不能因為戀愛而影響學習,也絕不能讓父母、老師、同學知道。
向晴一邊練舞備考藝術統考、校考,一邊還要兼顧學習,非常辛苦。而高樹陽的壓力也非常大,他的目標是北大,這也是父母老師對他的期望,他成績雖然一直還算穩定,但依然一刻不能鬆懈。在這樣緊張的學習生活中,再加上為了刻意避嫌,他們能直接接觸、對話的時間少之又少。
一般是做早操、上體育課、放學這幾個時間點,在班上其他同學一股腦兒衝向教室外的時候,向晴和高樹陽都會默契地故意磨磨蹭蹭留到最後,然後趁著沒人的時候,互相說說話。
在課間同學們或低頭專注學習或追逐打鬧的時候,高樹陽會趁著沒人發現的時候走過向晴身邊放下一張小紙條,接著向晴會在紙條上寫些回話,然後再找機會偷偷塞進高樹陽的課桌肚裏。因為高樹陽父母對他手機等電子產品的使用看管十分嚴格,所以他們很少能用網絡進行交流,隻能回歸到最傳統的書麵溝通,但這“小紙條”卻是他們都比較喜歡的交流方式,有種冒險般的刺激。
除了直接交流、書麵溝通,兩人還發明了通過眼神和肢體來傳遞信號的默契方式。比如在學校走廊之類遇見的時候,如果不方便講話,兩人便會互相偷偷比個“小樹杈”的手勢,這是他們之間專屬的暗號。
另外他們還有一塊可以暢快恣意的“秘密基地”,就是那個定情的教學樓天台。在天台上,他們能夠互相手拉手坐在一起,聊天暢想未來,在這裏他們一起定下要同考去北京,然後光明正大向周圍人宣告他們關係的美好願望。或者有時向晴把頭靠在高樹陽的肩上,高樹陽也會微微偏過頭來,兩人就那麼安靜著不說話,一起看著蔚藍色的天空發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