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王宗的視角、心神甚至人格宛若一分為二,其中一個有血有肉,依舊在深海世界中不斷向前搏殺,試圖掌握以褶皺微觀維度來隨意操縱物質密度的根本奧妙,力精氣神高度合一,充分沉浸於探索未知領域以及突破在即的滿足與感動中,其中又伴隨著念通神煞而不斷湧現的一係列玄奧莫名而又紛亂古怪的信息,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與水性相關,這使得共工法相不斷出現一係列微妙的變化。而另一個人格則高高在上如淵如鏡一般將身周一切事無巨細地映出,無視任何障礙,不受任何幹擾,甚至本體的一切情緒波動乃至生死存亡狀態,都與之沒有任何關係!
這種感覺,就像在玩一個第三視角Rpg遊戲,王宗本人相當於遊戲中的主角,而這個視角則是屏幕之外玩家的視角,雖然屏幕映出的場景鎖定了遊戲扮演主角,隻能跟隨主角的移動而移動,但玩家看到的一切卻不等同於主角所看到的,遊戲中能夠妨礙主角視野的事物,並不代表能妨礙玩家。而對於玩家來,遊戲中再激烈的恩怨情仇萬般險惡,都也不過是一場不會真正妨礙到自己的遊戲。
如果要給一個定義的話,大致可以稱為“有限範圍的上帝視角”,不過究其源頭,或者稱為“魔視角”還要更貼切一些。或許,對於真正擁有這種視角的魔來,諸萬界都不過是一場場遊戲罷了。
在然一切之上這一點上,或許類似於王宗在香格裏拉時憑借佛祖舍利加持的視角,但那種視角畢竟還是立足自身,不像“魔視角”一樣從一個完全於己無關的角度去看。雖然未免過於冷漠,在某種程度上卻稱得上真正意義的“旁觀者清”,以此為參照,王宗有足夠的信心去及時修正都神煞對心智的負麵影響。
“事已至此,也無需顧忌太多了,趁著對方還未真正圖窮匕見的時機,盡量參透‘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這一切背後隱藏的根本奧妙,再殺出重圍!眼下此地位於共工與蓐收界交界,空間水性甚強,可以較輕鬆地潛入虛空,共工法相的威力也依然巨大,若能進一步參透金性,凝聚蓐收法相,單憑這些人攔不住我!唯一可慮的,是神龍見不見尾的秦始皇,不過也隻能賭他不會為我屈尊出手了!”
縱然形勢頗為嚴峻,但王宗考慮的依然是憑實力話而不是降服,他很清楚這一切到底也不過是蒙恬針對他的計算。至於秦始皇,從蒙恬與王翦的對話來看,明顯沒有專門針對他而有過什麼指示,也多半沒有特別關注過他。
仙秦已然立國過兩千年歲月,如今的秦始皇也早已不是曆史傳中一批閱數百斤奏章的那個勤勞的皇帝。基於法家治國的理念,在各種法製規章已經曆經兩千年完善的今,仙秦軍方官方已經習慣於一切遵循法規行事,也習慣了事事通過龍氣向秦始皇啟奏,而又永遠隻迎來千篇一律的模式化回應的這種狀況。一切功過獎罰,爵位升貶,也都照著原本擬好的章程即可核定,仿佛秦始皇無論是否存在都不會影響這一切繼續運轉下去。是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以秦始皇如今已神化到近乎“不可見”的層次,基本上隻要不生動搖仙秦根基的大事件,就不會迎來他的直接幹涉。王宗自忖自己哪怕再強,相比相柳還頗有一段距離,眼下即使殺出重圍,也多半不會和秦始皇直接懟上。
王宗心中打定主意,手上卻依然一如既往,在紛亂狂野的出擊中幻化荒蛇百噬,每一秒都出擊數以百計,宛如魔蛇般妖嬈靈動的雙臂,伴隨著身形急旋轉,在身周幻化出千萬蛇潮盤曲亂舞,凶戾驚的一幕。看似肆意狂亂的出擊,卻造成一波更甚一波的旋絞渦流,每一波旋過,都將繞身而盤的億萬無限柔韌的水絲拉得更長一倍也更纖細一倍,如此近百波過後,這些水絲已然纖細得徹底了無痕跡,緊接著又在某種在水中醞釀已久,而又突然激力場滌蕩衝擊之中,徹底消融於水……
“好,這一關破得甚好!”
此時王翦已經與蒙恬聯絡完畢,又憑玄武將印調兵遣將,暗中在殿外布下重重兵甲禁製,這才解除旗門,正好從紫鏡中看到王宗突破第五重海淵的一幕,忍不住出聲讚歎。
“九淵歸元鼎”中設下的重重關卡原本就是王翦依自身感悟的人仙絕學精華設立,以他的目光,自然能夠看出雖然表麵上王宗運用了相柳蛇毒又以相柳的形意出擊,但實質上卻完全是沿著人仙路子來的以力破解。
“在掩飾真正身份的前提下,仍能輕易做到許多玄武軍精銳都做不到的這一點,此人若是轉修人仙,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王翦心中暗道,“隻可惜此人心氣太高,不知厲害,終究要吃過一番苦頭,狠狠挫去傲氣,才能心悅誠服歸於王化。”
一方麵有心觀察王宗能耐,一方麵也是靜等王宗自行闖入更深的海淵方便揮“九淵歸元鼎”更強的鎮壓之威,王翦並不急於馬上難。更何況,場中還有一個更霸道的“萬象碎滅鍾”,兩大殺器伺候,加上以有心算無心,王宗就算神通再廣,也該翻不出去。當然,由於蒙恬的前車之鑒,為保萬無一失,王翦仍然作出了一係列額外的布置。包括現場的宋、羅應龍等人,在萬一王宗還能脫困而出的情況下也能派上用場。其中鄭吒雖然立場曖昧,但如果事到臨頭,諒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相助王宗。畢竟,就眼下來,鄭吒也僅僅有知情不報的嫌疑而已,即使王宗身份暴露,表麵上從未與“荊無殤”有過接觸、交流的他也完全可以推不知情,但若是直接相助暴露身份的王宗,也就隻能將自己陷進去。
鄭吒卻不知王宗身份已然暴露,隻是和宋、羅應龍一樣全神貫注觀摩王宗在鏡中的表現,雖然因為都神煞這一大幹擾源,某些細節時而會出現失真,但整體上依舊能看個明白,看著看著,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他的動作,怎麼看起來越來越慢了?”
事實上,鏡中映出的王宗動作一直以來都沒有變慢的跡象,但鄭吒很清楚隨著越來越往下潛,王宗的身形正在越縮越,眼下大概隻是稍大的昆蟲程度,隻不過映出的影像一直跟著調整放大而已。而照常理來體型越的個體,相同度情況下活動頻率理應越來越快,正如雄鷹哪怕飛行度比蜂鳥更快,也絕對無法以蜂鳥的頻率去煽動翅膀。然而王宗體型既然明顯大幅縮,動作卻沒有明顯變快的跡象,顯然隻能明他變慢了。
王翦笑而不語,宋依舊冷著一張臉,倒是羅應龍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液體密度越大,阻力越大嗎?把你浸在水銀裏,你還能剩下幾成度?再,這種水還有一種無法阻擋的滲透邪性,你動得越快,就會感覺身體像灌鉛一樣越是沉重!”
“原來是這樣……”鄭吒喔了一聲,羅應龍雖然解答了他的疑問,但實質上這些他隻要入鼎也能夠體驗到,更本質的關鍵根本沒有透露,了也等同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