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春天,簡言之發來微信:我辦了一個公眾號用來連載我的第一部小說,你有興趣成為第一個讀者嗎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東勰和嘉穆。而今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
雖認識他們的時間相同,但相比東勰我更了解嘉穆——他真是個讓人討厭的人啊。每每看到他用善良來粉飾無意識的自私和無能時我都想給他一勾拳。可他偏偏用這份不自知騙取了局內、局外人們的同情。
初見嘉穆時,他抱著吉他在學校林蔭路上最不起眼的角落的試音。他幹淨純粹,聲音溫柔得像是怕叨擾了斑駁的日光。他對每個人笑,對每個人好,不斷割讓底線滿足每個人的期待。
他不喜歡出風頭,可是女朋友讓他參加校園演出,他沒有拒絕。他情緒崩潰癱爛在寢室裏,隻靠麵包和水維持生命因為怕其他食物的氣味影響室友。他麵對崔母和學校證據不足的責問,我幫他想出了好幾個危機公關方案,他沒接受。他可以在悲劇釀成之前大大方方地拒絕蔣若言,徹徹底底地擺脫崔晉,他沒有。
他把內心的敏感放大成了一出獨角戲。戲中他是目光灼灼的焦點,他悲天憫人他身負重任。
他把本應簡單的事編成了一張錯綜複雜的網,使得身邊人陷溺其中,難以自拔。而他抬起無辜的臉對他們說:我不想這樣的,我隻想大家開心。
東勰是自願入網的。
說來奇怪,我知道東勰很多事,他不幸福的家庭,他大學創業的過程,甚至他那次失敗的約炮我能聽到他內心狡詐鑽營的獨白,我卻看不懂他。他什麼時候決定“賴”上嘉穆,他什麼時候喜歡上嘉穆,他愛嘉穆愛到為其犯罪的心理支撐點。我統統不得而知。
我隻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聰明人。他冷靜果斷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用什麼手段可以得到。我自從認識他幾乎未見他失手,唯一一個例外就是覃嘉穆。我把覃嘉穆稱之為他的“救贖”。東勰的前半生有太多僅靠聰明無法擺脫的桎梏,嘉穆這潭死水折射出了東勰積蓄已久的不甘。他知道嘉穆籌錢之路很難,他把這種難當成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家庭。當成所有他空有才智的無濟於事。他偏要勉強。
我從來沒把東勰當成好人來看。他自己也不屑別人用好或壞來定義他。耍心機耍的大大方方倒也是一種坦蕩。他的不幸我不同情,他的行為我也不認可。他隻是一位與我相識三年,半生不熟的朋友。
除了這二位之外,簡言之還給我介紹了其他的朋友。家境殷實的邱佳鑫,國企職員袁尚卿,大學教師崔晉。與其說是幾位朋友,倒不如說是一類人群。
作者此篇不為給他們“正名”,而是讓我看到他們真實的樣子。他們熱烈且陰暗,他們善良且怯懦,他們即想在陽光下無拘無束又享受灰色地帶的相對自由。
他們才不會苦口婆心地絮煩自己多麼邊緣化,多麼需要被認同,被理解。
他們隻會從你開始閱讀的那一刻走出來,對你說:“呦,新朋友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