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誤解(3 / 3)

夏酌氣得胸膛起伏,拳頭都攥出了青筋。

努力抑製著快要爆炸的情緒,他想,的確是滿嘴放屁,惡心的人是我,不是時與。

在那個躁動的年紀,滾滾而來的情緒就像燒不盡的野火,不是想控製就能控製的。夏酌掙脫了時與,又朝周驍一拳揮去。

周驍躲開了,這一拳卻狠狠砸上了時與的胸口。替別人擋拳的時與在衝擊下倒退了兩步,還不忘跟周驍說:“趕緊滾啊煞筆!”

先跑走的不是周驍,而是不敢摻和男生打架的張樂樂。

但接下來的也不是打架,主要是周驍故意站在原地,冷眼欣賞著時與怎麼奮力拉住一心想再給他一拳的夏酌。

“你丫別攔著我!”夏酌終於在推搡間憋出了一句話。

“你至於跟煞筆生這麼大氣麼?”時與雖然手上力大,語氣卻很平靜。

平靜到冰涼,像一盆涼水,竟然澆滅了夏酌的火氣。

夏酌剛剛放鬆緊繃的青筋,就聽周驍“嗬嗬”了一聲,說:“看來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也就這麼大點兒本事了。上個高中連架都不敢打,真是越活越慫。”

“現在流行文鬥不流行武鬥,煞筆才越活越原始。”時與問周驍,“你怎麼還不走?鼻血掛在臉上很好看嗎?”

周驍擦著鼻血走了之後,夏酌的心情低落到了穀底。

心情低落並不是因為周驍罵了他們,而是因為時與沒有再跟他提起周驍罵他們的那些話,半句分析、解釋或者評論都沒有。一路上就隻聽到時與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說他不要再動手打架。

夏酌認為,隻有全部都是造謠誣陷,當事人才會表現得如此鎮定,連提都懶得再提。比如周驍罵袁庭雪是小三兒這種話,夏酌就懶得評議,因為他知道他媽媽不是小三兒,當年是胡征尋死覓活地追的袁庭雪,無稽之談根本無需澄清。

同理,周驍罵時與是同/性/戀,時與沒有澄清,定然也是因為覺得那純屬是造謠誣陷、無稽之談,特意澄清反倒此地無銀三百兩。所以夏酌很絕望,在絕望中渾渾噩噩地挑了一把小提琴,又渾渾噩噩地跟時與回了家。

其實雖然許過生日願望,但他根本沒抱過什麼希望。畢竟人這輩子能有個從幼兒園陪伴到高中的好朋友已經是小概率事件,能對彼此產生愛慕更是小概率事件。兩個小概率相乘的積,便是這兩種可能性重疊的概率,也就是基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但是,不抱希望和希望破滅是兩回事。

不抱希望的時候,希望還在那裏,隻是沒有被裝進心裏捂著。希望破滅,卻是再也沒可能把它裝進心裏,從此就隻能當個空心人。

時與再三問他:“你答應我不再打人了行嗎?”

夏酌敷衍地“嗯”了幾聲。

“這年頭打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而且就你這個武力值,很容易把人打傷殘的,那就成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子方式。你能正經答應我不許再主動出手打人嗎?”

“好。”

“你再端正態度說一遍。”時與雙手扳正夏酌的肩膀,直視著麵若寒霜的清冷少年。

“行,我答應你。”夏酌很無奈,心想父母都沒這麼管過他,時與倒婆婆媽媽地抓著他打人的事情不放。

“你答應我什麼了?”時與終於不再那麼嚴肅,在寒風裏眨巴著大眼睛問夏酌。問出口的熱乎話凝成冬夜的霧氣,在兩人之間盤旋而逝。

“我答應你,不再主動出手打人,除非我被打了,或者你被打了。”夏酌說。

“我被打也不用你出手。你記住,這個世界真的不流行武鬥的方式了。”時與橫跨一步,繞到夏酌身後,從夏酌的書包裏拿出一頂灰色的毛線帽子,從後麵直接扣在了夏酌的腦袋上。

夏酌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知道了”,並且第一次覺得時與比他的親媽和後媽都更像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