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狠狠的籲了一口氣，他趕緊抓起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在晨光中撥進了中央辦公廳。
“洪局長，我覺得你應該去一趟醫院，當然我也可以給你撥打一下急救電話，雖然你損失那點兒血並不至於讓你出現失血過多的症狀。”陳紫凰抬頭微笑道，一揮手手上的小東西在輕微的異響中直接穿透了旁邊半米厚的混泥土牆，幾許晨光透露進來，好似給這間整體昏暗無比的審訊室添加了幾絲生命的氣息。
被陳紫凰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洪峰反而放鬆了，聞言走進審訊室，拉過一張審訊警察坐的椅子坐下，也不顧胸前染紅衣襟的鮮血，鎮定笑道：“我今年五十有三了，從小是個孤兒，是國家培養了我；從我進入國安局的那天起，我就發誓，要為國家安全貢獻我一生的精力，哪怕犧牲也在所不惜；但是，我也憋屈過，我發現有些人明明對國家安全有嚴重的威脅，而且我們國安裏邊也掌握著足以判他們死刑的證據，可是偏偏不能妄動；當時我很年輕，很不服氣，問我的上司，為什麼？”
說到這裏，洪峰低下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過了一會兒才把雙手覆蓋住自己的膝蓋，然後說：“當時我的上司告訴我，殺這些人，不等於國家安全；我很不理解，難道不殺才意味著安全？我上司一解釋，我懂了！這世界，黑白循環，相依相存，沒有黑襯托不了白，沒有白也反應不出黑；黑白原來不是對立的，而是相互依存的！人是矛盾的生物，永遠不會滿足，需要黑來襯托白的豐功偉績，才會讓人有滿足感；這是一個平衡，這世上任何東西都需要平衡，沒有平衡就不會想著超越對方，就會墮落，就會變得懶惰無能；一群在監控中的罪犯，不管他們怎麼蹦躂，終究逃不脫國家的掌心；但是如果殺了這些監控中的罪犯，導致新一批不在掌控中的出現，那麼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生靈塗炭。”
自嘲的笑了笑，洪峰繼續說：“就像您，仗著自己的力量，說著類似我不想破壞國家安全的話，卻做事兒全憑喜怒，讓國家來給你斷後；而您偏偏覺得，那些都不是您的錯，而是對方的錯；是，有些人是該殺！甚至該殺十次百次！可是，殺了他們就沒有另一批出現了嗎？人的欲望是不會滿足的，因為沒有欲望的人隻是行屍走肉！您有著堪比國家的力量，但是您一直想著的卻是‘我不想招惹是非’的念頭，以這種角度看世界，那麼無用的人確實可以卑微到塵埃裏，沒有人記得；但有用的人卻隻會讓人覺得您好欺負！為什麼那些二代三代一般情況下再混賬也沒人欺負？你可能要說他們憑借的是祖輩的餘蔭；對，他們憑借的是祖輩的餘蔭！但那也是他們該享受的，而且他們也有自己的作用；所謂**************嘛！他們可以用來震懾父輩兒，不想你們的兒女被抓進去，那就給我‘好好做人’！第二個作用是用來督促父輩兒給他們創造更好的條件，間接的帶動國家的發展；很多事情，您隻要換個角度想，其實一切都會不一樣。”
陳紫凰麵無表情的聽完，不反駁也不叫好，因為她承認洪峰說的有道理，並不是假話。
但是……
“洪局長，您如此會說教，不如請告訴小女子，人情和律法，哪個更重要？”陳紫凰輕輕的問。
“什麼意思？”洪峰沉默了一下反問道。
“比如一個兒子或者女兒太混賬，父母失手也好，有心也罷，殺了兒子或者女兒；這種情況下，按照律法，他們是該死的吧？就算所謂的兼顧了人情，那判刑很多年是必須的吧？是律法錯了，還是那父母錯了？站在律法的角度，父母錯了！站在旁人的角度，兒女該殺！站在兒女的角度，父母更該死！您覺得我說得對嗎？”陳紫凰自問自答的說。
“都對，也都錯！”洪峰無奈的回答。
“我可以理解你這話屬於萬金油嗎？但是我覺得，這種事情誰都沒錯，錯的是兒女不夠強大，不然不會死！錯的是父母不夠強大，做不到讓女兒不變成混賬！錯的是律法不夠‘強大’，不能夠分辨清楚這種情況該不該判刑！所以一句話，錯的是不夠強大！不夠強大才是錯！而很顯然，我夠強大，所以不可否認你說我自己拿著好東西卻不震懾他人造成老是有人欺負上門，造成種種國家不願看到的結果；但反過來，站在我的角度看就是某些人太貪婪！我能做的一個字足以形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