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抬起頭,隻見羅敷俏臉冰寒,眼神中隱透著不同尋常的意味。
目光掠過羅敷,羅川瞄向次府眾人,隻見他們個個麵露玩味,目光耐人尋味。再看向年邁的府主,隻見他雖然麵色陰沉,似藏怒火,可手中的兩隻鐵核桃滴溜溜的轉動著,平穩有力,顯出古井不波的內心。
羅川隱隱明白了什麼。
“你不要問為什麼。總之,不要承認,也不要否認,隻需死不開口。本君向你保證,那府主定會保下你。你隻有先保住性命,才有機會沉冤昭雪,報今日之辱。”那人又道,語氣篤定。
腦中閃過數個念頭,羅川拳頭捏緊又放開。
罷了,就賭這一次!
廳中鴉雀無聲,氣氛略顯肅殺。
次府府主深深看向羅川,形如實質的目光籠罩下,羅川倔強的抬起頭,閉緊嘴巴。
許久,老人轉向龐關:“這件事,等老太君的壽宴過了再說。你回吧,家主那,自有老夫去說項。”
羅川暗舒口氣,緊繃著的心弦一鬆,然而府主緊接著的一句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羅敷,廢了他的氣丹,關入後院。”
……
大雪堆滿烏黑的窗欞,呼嘯的北風捅破窗戶紙,沿著縫隙溜進,吹滅牆角火堆,屋裏冷得和外頭沒什麼兩樣。
“進去!”
皂衣內衛將羅川推入小屋。
羅川踉蹌了兩步,回頭瞪向那內衛。
“怎麼,還當自己是少爺?認命吧。”身材臃腫的中年內衛也不怯,冷笑兩聲,拍拍屁股離去。
另一名年輕的內衛就比羅川大上兩三歲,眉目清秀,皮膚黝黑。他複雜的看了眼羅川,鎖上門。
坐倒在石榻,羅川瞪大雙眼望著屋頂。
他雖僥幸躲過一劫,卻被廢了氣丹,五年所修的功力化為烏有。他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次府庶子,自幼沒了父母,毫無依仗。現如今,連內衛都敢給他臉色看,情形之糟糕可想而知。
龐關!羅江!
羅川的眼裏掠過恨意,他之所以落到今日地步,可謂受了無妄之災。那個陷害汙蔑他的人名叫羅江,正是高高在上的主府三公子。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你可知道,你們白玉京的名稱由來,全在這首詩裏。”
陌生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有些不合時宜。
羅川怔了怔,心中不由燃起一絲希望:“你是何人?”
那個聲音沉默片刻,似在斟酌:“你可以叫我九龍君。”
九龍君?
羅川努力回憶,許久他放棄了。這個名字非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並且還十分古怪拗口,不像是唐人的稱謂。
他怎麼會出現在我腦中?他要做什麼?
“到此刻還能保持冷靜。你的膽子,果然夠大。”
那人語氣平和,聲音溫醇,如沐春風,使人不知覺的生出好感:“本君於你並無惡意。非但沒有惡意,本君還有薄禮相送。”
嗯?他能聽見我的想法!
閉上眼,羅川又看到了那人。
那是個穿著灰色龍紋鶴羽氅的男子,身形高拔,麵容古樸,從相貌上看隻有三四十歲,可雙鬢已然斑白,眸瞳中透著看破世情的滄桑和智慧。他的氣質更是難以言喻,不看則以,一看之下,竟如萬仞雄山,巍峨蒼勁,讓人無限仰望。
猛然間,一個念頭生出,羅川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