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窗外的陽光斜照下來，被一簾幕布擋了個大半。
空調的冷氣嗖嗖地往外灌，顧斐把身邊一隻抱枕拉過來抱著，左手拿著文件袋打開，她好笑地望向身邊的男人：“搞什麼啊？”
男人屈膝躺在沙發的另一邊，印出些許青筋的胳膊搭在前額，看起來很疲憊，懶懶道：“婚前協議。”
不用他多說，顧斐已經將內容看了大半，她淡淡地“嗯”了一聲，像是看得十分認真，最後視線停在條例最後一欄，隻覺得呼吸好像停了一下。
二人婚姻關係，將於維係一年後解除。
她指尖彈了彈這輕飄飄的幾張紙，丟到小幾上，站起來往冰箱走“可以啊許瑉珩，你這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還真把我當同夥使了——喝點什麼？”
“咖啡。”
“我這隻有純淨水。”
她“嘭”地關上冰箱門，“說說吧，我陪你耗這麼大勁演這出戲，你準備開多少給我當辛苦費？”
“滋啦”一聲，顧斐擰開了手裏的可樂瓶。
許瑉珩：“……不是隻有純淨水麼。”
顧斐“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啊”了一聲，很是理所應當：“招待客人，一律白水。”許瑉珩放下胳膊睨她，輕嗤道：“……我的白水呢？”
“你又不是客，喝什麼水。行了行了，快點說，元寶等著我逛街呢。”顧斐伸出腳踢了踢他的腿，許瑉珩看過去，那隻腳白皙小巧，指甲蓋透著淡淡的粉，腳的主人百無聊賴，又踢了他一下，“這協議書，怎麼回事？”
“辛苦費。”
“許家的財產分我一半？還是恒業集團的股份分我一半？”顧斐指尖飛快算賬：“這婚結得還挺值。”
許瑉珩被逗笑了：“顧家還瞧得上這點東西？不過確實，這些你還沒有。”
顧斐抬手打斷：“——哎，如果不是許爺爺要將董事長的位置傳給我，那其他的就別提了，ok？”
許瑉珩坐起來，靠在沙發背上，曲起腿，抬眼看她：“這場聯姻你受我拖累，協議裏的這些是我想給你的，至於其他的，你想要什麼直接和我說。”
顧斐蒼蠅搓手狀：“真的？”
“你那個助理小哥哥的聯係方式什麼時候給我？——哎你別告訴人咱倆結婚了啊，假結婚可以，別擋我桃花就行。”許瑉珩聽著有些不是滋味，皺著眉頭，又抬手狠狠揉了把她頭發。“顧斐你可給我注意點，還沒離婚呢，這婚內出軌，協議上的東西不打算要了？”顧斐沒躲，麵上倒是笑了，從背後掏出那瓶水遞給他：“那你呢？別告訴我昨天跑去機場當望夫石的不是你。”
許瑉珩一時有些愣住，反應過來，盯著她問道：“你知道了？”
“許家大公子業務繁忙，忘了昨天是什麼日子也正常。”顧斐輕哂，扯過遙控器將冷氣摁掉，又將抱枕朝他用力甩過去：“快滾快滾。”
輕鬆擋過，許瑉珩又擰開瓶蓋灌了幾口水，“什麼日子？什麼什麼咳——”
還能是什麼日子？昨天他追著人去機場，可不就是因為……
所以昨天，是顧斐的畢業典禮。
“咳、咳咳……”
“你要說對不起啊？別開口，我不接受。”顧斐撥弄手機，放到耳邊：“張媽，今天下午飯做頓紅燒茄子吧？昂您在菜市場呢？那好，水晶蝦我也想吃，嗯……許瑉珩在呢，昂，他不餓，馬上走的……嗯好。”
打算留下來吃飯的許瑉珩：？
“哎不是，怎麼還攆起人了……”
顧斐將協議“啪”地拍在他旁邊，也不正眼看他，語氣平平開始趕人：“我胃口大，你在這我吃不飽，就不留你了。”
平常吃得貌似不是很多的許瑉珩：？？
“這協議拿走吧，侮辱誰呢，這麼多年情分，演個戲而已，真當誰稀罕……”這樣說著，最後一句卻是降了音調，隻有她自己聽見了。
許瑉珩無奈地笑笑，知道這次是自己不對，答應了畢業典禮那天去給人錄像，結果又給臨時鴿了。
“顧小斐，這次是珩哥不對，哥認錯。”
“……”
“不是要陪人逛街，我送你過去？”
“……”
“這樣吧……不知道前幾天誰心心念念的m7，我這正好有一台限量版的……”
“留下來吃飯也不是不行吧。”
顧斐起身朝房間走去，語氣平靜得很，“我去換個衣服，你等我會兒。”背對著他時唇角卻稍稍彎起，一雙貓兒眼泛著光，像波光粼粼的寶藍色湖麵。
知道這是把人哄好了，許瑉珩搖搖頭，看著一旁的紙張，整理好了放進了客廳的儲物格裏。
其實也沒差，簽不簽的，他給她的都會隻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