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必是奧斯汀.海曼。」試鏡室內,一個溫和卻嚴肅的聲線,穿透如布簾般的胡須,越過鐵灰的桌麵,傳到正進行麵試的年輕人耳內。
年輕人看樣子頂多二十出頭,六英尺左右的頎長身材包裹進墨綠色夾克裏,散發著神秘而朦朧的氣息,宛如迷霧繚繞的森林;微卷的栗色瀏海覆蓋了一角如古歐洲宮廷畫般雅致俊美的麵龐,卻又增添了點少年的純淨;澄藍的眼眸宛如北大西洋般陰鬱幽遠、似乎藏有無盡的思想和感情;高挺而不尖削的鼻梁、形似燕鷗展開雙翼般的眉毛,則透著不卑不亢的自信。
桌子另一端,那位胡須斑白的導演問:「所以,你真的是英國人?」
導演同時低頭查看這年輕演員的資料──他在資料封麵的檔案照上,外表和目前無異,隻是拍攝當時略長的發尾被紮起,氣質也多了屬於學生的天真爛漫;身上穿著深黑而齊整的西裝,西裝內的襯衣上卻印了以經典電影《後窗》為題材的普普藝術畫作,看著竟有點不和諧的美感。
「是的,我在英國倫敦長大,先生。」那名年輕人字正腔圓的英國腔,文雅中意外地透露出沉穩,和他尚顯稚嫩的外表形成反差。
「那你剛剛表演的美國腔還不賴」導演詫異的挑起眉毛,嘴裏喃喃。
接著他推了下眼鏡:「你從小就開始演戲了,對不對?」
「是,先生。」年輕演員回答。
「可是從你來到好萊塢到現在,除了演配角,就是主演獨立電影,是不是?」
「確實是,先生。」年輕演員竟然沒有一絲慌張的神色,令導演再度露出驚訝的表情。
「居然還寫過劇本」導演翻翻年輕人的簡曆,低聲嘀咕;但隨即抬起頭問:「那你認為自己更像個演員還是編劇?」
「當然是演員,表演一直是我的熱情所在,也是我的誌業,先生。」年輕演員肯定的說。
「行了!把你的英國禮節收起來吧,別先生、先生的叫了。」導演擺擺手:「這樣就可以了,回去以後記得注意電話,如果你入選,我們會通知你的。」
「謝謝。」名為奧斯汀.海曼的青年謝過了導演,隨後不疾不緩地走出試鏡室,越過焦急等待的其他試鏡者。
剛走出密閉的試鏡地點,奧斯汀就從室外迎來了斑斕的雲彩。徐徐的晚風夾帶點濕意,吹拂著他柔亮的栗色頭發,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街區。
此刻的街區夕陽僅剩下餘暉,卻仍然在數以萬計的玻璃窗上倒映出絢爛的色彩。在雲彩倒映不到之處,夜間的寒意漸漸從青黑的柏油路麵和挺立的建築物下濕涼的牆角裏透上來。
而另一片天空上,若隱若現的星月已經悄悄地占領了一處席次,等著在即將到來的暗夜中大放異彩;飛鳥則乘著風不斷向上飛,似乎正樂此不疲的試探著天際線的高度。
然後,奧斯汀.海曼掏出外套口袋裏的滑蓋手機,點選「查看未接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