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林芳已經倒好茶水,等前台把江子成一行人帶來。
江子成比她預計中來得晚。
從門口到這裏最多兩分鍾,他用了三分多鍾才到。
推開門,江子成如同老友相見,握住林芳的手,語氣親切:“別來無恙啊,林小姐。”
林芳笑容得體,請江子成落座後,問:“不知道江警官今天來,是有什麼事情麼?賬目已經查清楚了?那是不是該讓我這個美容院恢複運營了呢?”
“你沒在運營麼?”江子成挑眉,故作驚訝,“我剛看到兩個工作人員,往二樓靠走廊盡頭的那個包間裏拿了不少瓶瓶罐罐,我以為有客人在呢。”
林芳沒想到他居然去了二樓,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看見了溫宴,在詐自己。
心裏想著溫宴的叮囑,笑著敷衍:“也不算客人,是我的一個朋友來做臉,反正大家閑著也是閑著,我就讓兩個員工過去給做個護理。這應該不算違規吧?”
江子成不以為意:“小事情。很多商家被勒令整改後還偷著營業,甚至想辦法收買執法人員,相比之下,林小姐已經算非常老實本分的商家了。”
以為溫宴那關已經過去了,林芳默默鬆了口氣,等待江子成的下文。
江子成眼神審視,笑容耐人尋味:“就是林小姐這家店的賬目,查出來有問題的,也才兩百多萬,比那些動輒上千萬上億的黑心企業家,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
“……”林芳瞪大眼睛,非常驚訝,“兩百多萬?怎麼會呢?”
江子成琢磨著林芳的表情,輕笑著試探:“多了?還是少了?”
林芳愣了愣,搖搖頭,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我這裏的賬目怎麼會有問題呢?”
“我知道,因為老林的事,江隊長對我還有不少疑慮,但我跟老林真的清清白白……”
她的話沒說完,被江子成抬手打斷了:“這種話就不用翻來覆去說了。”
“你隻要知道,我們如果沒有掌握證據,是不會查到你這家美容院的。”
“你還是自己說吧,這兩百多萬的支出裏,有多少是給林正平的?”
“有記錄就自己交出來,總好過我們親自查到。”
聽他還沒懷疑到隱藏賬目,林芳又鬆了口氣,依然按照溫宴的吩咐,解釋:“江隊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我確實會給老林花一些錢,但都是走我個人的賬戶。”
“他是警察,平時穿著打扮也不能太高調,我最多就買些手表、皮鞋、腰帶之類的……”
“這些東西哪裏用得了兩百多萬?更別提挪動美容院的款項了,根本沒有必要啊。”
林芳故意裝傻充愣,江子成看在眼裏,真假難辨,他也沒有證據。
於是隻能順著林芳的說辭,問:“你的意思是,你名下美容院兩百多萬的異常支出,這件事你不清楚?你是老板,平時不看賬?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麼?”
林芳稍作沉默,麵露尷尬之色:“江隊長,你也知道,我沒讀過幾年書,學曆不高的。”
“這些賬目,平時我還真是能不看就不看,全都交給財務去處理了。”
江子成哼笑:“是麼?那就麻煩林小姐把財務請過來吧。”
“這……”林芳麵露難色,“實不相瞞,這幾天,我一直沒聯係到財務。”
“我還以為是江隊長把她帶走了呢……也許她知道自己犯了法,已經跑了?”
“跑了?!”江子成驟然提高音量,以示震懾是其一,他自己也意外,怎麼就這麼巧?
林芳皺著眉頭,微微頷首,臉上的從容有些破裂,似乎非常擔憂。
江子成懷疑這是她拋出的煙霧彈,卻隻能將計就計,轉頭安排手下:“你們接著問林小姐,財務的姓名,聯係方式,家庭住址,社會關係,知道多少說多少。”
說完就要出去,林芳警惕:“江隊長這是?”
江子成刹住腳步,回頭看她,意味深長:“我去會會林小姐的朋友,不介意吧?”
林芳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又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好。
很快恢複得體的微笑,點點頭:“當然沒問題,不過江隊長記得敲門,屋裏也許在做身體護理,不太方便。”
“我會的。”江子成應下,轉身關上門,昂首闊步上二樓。
他剛才的試探已經足夠說明問題,那個房間裏的人,至少林芳不希望他見到。
推開房門前,江子成有過推測,屋裏的人是白潔?還是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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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點著熏香,隻有一張床。
上麵躺著的女人臉上塗滿了黑乎乎的東西,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身上蓋著毯子,衣物放在牆邊的沙發椅上。
看衣服的風格款式,是溫宴。
兩個做護理的姑娘一個下意識壓緊溫宴身上的被子,一個兩手黑乎乎的,轉頭盯著江子成。
兩人都是驚慌失措的樣子,如果不是演技高明,似乎沒有作假的餘地。
江子成不知道的是,從這兩個女員工進這間屋子,就已經是這樣的狀態了。
溫宴特意讓林芳的人叫了兩個心理素質不好的年輕姑娘過來,隻為江子成推門而入的瞬間做準備。
再高超的演技,也比不過人最本能的反應。
床上,溫宴似乎還在熟睡。
江子成亮明警官證,示意兩個姑娘不要出聲,然後輕手輕腳,觀察著這個房間裏的所有細節。
溫度很高,溫宴和兩個員工的額頭都有細密的汗珠,看樣子已經待在這個房間很久了。
江子成沒準備動那些衣物,包也不打算翻看,他手裏沒有針對溫宴的搜查證,萬一被溫宴知道,以他對溫宴的了解,多半要讓他好好喝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