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中山東區的大街小巷裏,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有民居,有商鋪,也有隱藏在深巷裏的老字號飯館。
這裏是京州的曆史,斑駁的石板路上到處可見百年前的痕跡。
十步一名人故居、三步一知名景點。
穿漢服拍照、直播的年輕女孩兒隨處可見,口音更是五花八門。
這裏不是旅遊城市,常年四季卻都有更甚旅遊城市的熱鬧。
全木質的古風建築街巷中,有家咖啡店獨具一格。
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咖啡店裏原木色主調的裝修,簡約樸素,安靜祥和,結合侘寂風格的設計,融入些許新中式元素,亦不失精致。
仿佛是一位坐在耄耋老人之中帶著恬淡笑容傾聽故事的溫婉女性,讓人眼前一亮,亦不失和諧。
賀修寧起初一頭霧水,不理解荊北說的——‘右拐進巷子一眼就能看見的咖啡店’是什麼含義。
互聯網經濟快速發展以來,也帶動了這裏的節奏,給古樸的老街注入諸多年輕元素,比如各式各樣的清吧、咖啡店,數不勝數。
等他真正右拐進了巷子,看見了,也就明白了。
那確實是一家讓人眼前一亮的咖啡店——‘soundofslience’,寂靜之聲。
荊北或許不會記住這家店的名字,但賀修寧會。
這是他最喜歡的歌,也是他的手機鈴聲。
推門進去,溫和淡雅的木香撲鼻而來,咖啡的香味沒有普通咖啡店那麼醇厚,摻雜在一起,仍然是嗅覺上的享受。
背景音樂的鋼琴曲不是爛大街的理查德克萊德曼,而是比較小眾的gavrilov演奏的《法國組曲》。
這曲子賀修寧沒在他母親演奏會以外的任何場合聽到過,自從母親過世,可以讓他回憶的隻有十幾年前的錄像了。
賀修寧細細端詳店裏的裝潢設計、木雕擺件,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感。他很想認識這家店的老板,他們有相同的審美趣味,或許可以成為好朋友。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隻有兩個店員。
賀修寧沒找到店老板,倒是看見荊北在卡座向他招手。
他是來赴約的,和他的兩位發小,荊北,以及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兒,宋玉墨。
幾天不見,荊北的頭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燙成了小卷。
由於他太喜歡造作自己的頭發,賀修寧總是默默腹誹,荊北將來一定比他這個程序員先麵臨禿頂危機,畢竟荊伯伯已經禿了,荊北有這個基因和潛力。
至於宋玉墨,他們上次見麵應該還是清明節,四個多月前,她仍然是那個數十年如一日的精幹颯爽的短發造型,熟悉親切。
宋玉墨拍拍桌子,故作不滿:“你倆自己掰著指頭算算,多長時間沒找我吃飯了?”
荊北撇嘴,舉手做投降狀:“剛才咱倆吃飯的時候,你已經審過我一輪了,該他了。”
賀修寧坦言:“我談戀愛了,再跟你單約不合適。”
“你談戀愛了?!”宋玉墨眼中的難以置信和落寞一閃而過,很快被驚喜替代。
“不會是你兩個月前英雄救美的那位周律師吧?”荊北挑眉,有些詫異。
想起戀人,賀修寧勾勾嘴角:“怎麼,不行?”
“我說你莫名其妙為個小律師把人家酬謝宴攪了,你也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啊,感情是見色起意啊……”荊北壞笑著,摸摸下巴,“不過那小律師確實是個美人胚子,楚楚可憐,小鳥依人,看著挺單純,氣質也還算不錯……嘖嘖,多少年了,你怎麼就好這口呢?”
“她姓周,叫芷蘭。還有,我不像你,雜食。”賀修寧精準吐槽。
他不喜歡荊北‘小律師’的稱呼,聽起來不夠尊重。
宋玉墨眉頭越皺越深,再次拍桌子:“我還在這兒呢!誰能先給我講一下時間地點人物以及前因後果啊?身為新聞工作者我真的受不了你倆這種沒頭沒尾的八卦好麼?”
“誒呀,給你講給你講。”荊北娓娓道來。
年輕貌美楚楚動人的女律師在酒局上被欺負,酒局的參與者之一賀修寧賀總因見色起意英雄救美,然後順理成章和年輕女律師墜入愛河的故事。
仿佛一部普通而狗血的古早言情小說。宋玉墨聽得直翻白眼,也沒了打探的興致。
心裏的酸澀即將湧出,為了掩飾情緒,宋玉墨隻得端起甜甜膩膩的抹茶拿鐵喝了一大口,然後佯裝看風景,掃視窗外。
“嗬!”宋玉墨眼前一亮,立刻蹲下,貓在椅子旁邊,透過竹編的屏風空隙盯著目標人物推門進來,在隔間落座。
隔間裏已經有一位渾身散發著濃鬱香水味的年輕女孩兒。
“嘛呢?”荊北哭笑不得,蹲他腳邊幹什麼?
宋玉墨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荊北坐到自己位置去。
等荊北讓開,宋玉墨把椅子往屏風跟前拉了拉,側耳偷聽。
“你猥瑣不猥瑣?”荊北低聲嫌棄。
賀修寧旁觀兩個發小打鬧,嘴角帶著笑意。
他的位置,抬頭就能看見隔間的人。
剛剛落座的是個穿著香檳色高訂休閑西服套裝的女人,長發隨意紮了個低馬尾,帶著些法式溫柔氣質。
違和的是,那雙眼睛太冷漠,幾乎感受不到什麼溫度,讓原本精致溫和的五官都蒙上一股渾然天成的清冷感。
很眼熟。
女人和他視線相碰,似乎也是稍作思考,然後挪開視線,渾然不在意他的打量。
荊北也透過竹編屏風偷偷看了一眼,回位置小聲嘀咕:“美女啊……兩位美女,雖然我更喜歡小鳥依人的這款,但是香檳色西裝的那個明顯更有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