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飛過,耳邊都是“嗖嗖”的風聲。
小姑娘拚了命向前跑去,身後滿是丹蚩騎兵的笑聲。
一支箭射穿了她的小腿,她一下子站不穩,摔倒在地上。
一個丹蚩壯漢騎馬趕來,直接給了她一鞭子:“跑啊!繼續跑啊!不跑了就把你拖到帳篷裏去!”
她身後的丹蚩壯漢們發出一陣哄笑。有人喊道:“豊朝女人,不經玩!”
小姑娘的臉極為蒼白,一邊喊著“不要”一邊後退。那壯漢又抽了她一下,抽得她慘叫一聲,在地上打了個滾,可她不敢停,手腳並用爬起來,折斷腿上的箭杆,踉踉蹌蹌向前跑去。
等她跑出去一段距離,那丹蚩壯漢才張弓,瞄準她,弓箭向旁邊一偏,一支利箭擦著她的身體飛了過去。
她尖叫一聲,更加拚命地狂奔而去。
這壯漢哈哈大笑,正準備再補一箭,忽然有個丹蚩人來報:“伊莫延將軍,大王讓你帶五萬大軍,前去阻擊豊朝軍隊。”
伊莫延看了一眼那個踉蹌逃命的瘦小姑娘,冷笑道:“便宜這個豊朝小探子了。”
他張弓,一箭穿過那豊朝小姑娘的右胸,小姑娘一下子沒站穩,被箭支帶到地上,良久起不來身。
那一隊丹蚩人沒再管她,倒是徑直騎馬走了。
天越來越暗了。朔風割得人手臉都疼,有禿鷲在天上盤旋,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麼獵物斷氣。
那豊朝小姑娘終於回複了一點力氣,她用盡全力把身上的箭杆折斷,拖著傷腿一點一點往前麵爬。
她的手指裏擦入不少的沙礫,胸口小腿的傷口還在淌血,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氣。失去意識前,她終於找到一處勉強可以避風的石頭,終於沒了繼續移動的力氣。
李承鄞,我隻能做到這樣了。滅丹蚩的事,就交給你了。
李承鄞醒了。
他被綁在一處山穴內,身上蓋了件衣服,不大,看樣子主人的身材也比較瘦小。
聽到他醒來的動靜,洞口一直在烤火的人轉過來頭:“你醒了。”
洞外寒風凜凜,在洞裏都聽得到呼嘯的風聲。
李承鄞立刻警惕起來:“你是誰?”
那是個小孩子,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獸皮衣,看起來髒兮兮的,身上還帶著凝固的血。這個人正在拿沙子擦獸皮上的血,頭發衣服都是亂糟糟的,隻有聲音清亮,能聽出來是個姑娘。她隻是說:“我是我,救你的人。我沒有名字。”
她的腳邊,放著李承鄞隨身攜帶的和親國書。
李承鄞想了想,哄她道:“我有要緊事,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小姑娘歪了歪頭,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李承鄞眼珠子轉了下,道:“我是豊朝的茶商,要去西洲做生意,結果路上遇到了沙盜,我的人和貨物都被搶走了。你腳邊那個,是我的通關文書。”
“通關文書?”她有些茫然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了一下。
“就是證明我是茶商東西,丟了這個,我可就再也進不去城裏,也再也沒法回家了。”
小姑娘長長地“哦”了一聲,舉著四根手指,嚴肅地說:“那你向天神發個誓,你沒有撒謊,不然就讓天神降個雷劈你。”
李承鄞哭笑不得:“你綁著我呢,我怎麼發誓?”
這話似乎很有道理。她在原地想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割開了李承鄞身上的繩子。
李承鄞對她抱拳行禮:“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等在下回到家之後,在下答應姑娘三件事,說到做到。”
他拿起和親國書,就要往外走。
小姑娘卻搖搖頭,把他攔了下來:“大風天,不能走。”
李承鄞卻不以為然。現在是初秋,隻是刮風而已,又不是下雨下雪,怎麼就不能走了呢?
他道了謝,徑直離開。
小姑娘站在洞口,看著他身上的布製衣衫被吹亂,伸手摸風,而後露出了一個冷漠的笑容。
這風,真冷。
李承鄞的衣服在寒風麵前似乎失去了保暖了作用,他很快出現了手腳麻木的現象。他正想著,再堅持一會兒,忽然就失去了記憶。
昏倒之前,他隱隱約約聽到一句話:“大風天不能走,你為什麼不信呢?”
再次醒來,他還是在那個山洞裏。
小姑娘站在他的“床”前,說:“你要是還一定要在刮風天走,我就真的沒有力氣把你再一次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