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三十四)
王春暖開始考慮怎麼勸說江豪好好寫作業,經由葉逸轉手的凍傷膏可能有效果,但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堯市冬天的氣溫是能達到零下十度的,就是鐵人也扛不住在外麵吹風。
課間她往物理老師的辦公室去了一趟,回來時經過四班的教室,看到四班門口那幾個女生還是靠牆盯著她看。她覺得這些人真是可笑,自己不好好生活,總是盯著別人看是什麼心理。
回到教室才發現江豪臉上貼了個創可貼,她跑過去問他怎麼了,江豪說:“你他媽能不能不要什麼都問,你真的好煩啊,我想把你扔到海裏去你知道嗎?”
王春暖說:“你把我扔到海裏我就死了。”
江豪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王春暖想了想,盯著他看了又看,很久後她說:“那麻煩你動手之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江豪對王春暖的態度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變好半分,反倒是王春暖麵對他時越來越淡然自如。偶爾她覺得動搖時,翻開那張藥物清單,細想想江豪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好像能夠理出一條線似的,就是憑著這股模糊的信念,她還是頑強地在江豪的汙言穢語裏掙紮著。
記憶中那天是個非常冷的天,那天王春暖回去也很晚,她在教室裏整理筆記和作文,一弄就弄到了八點多。抬起頭來時教室裏隻有她一個人了。
整棟教學樓也沒有幾個人了,王春暖裹緊了外套,樓梯間的燈跟鬼上身似的一明一暗,王春暖頂著寒風下樓,突然就覺得很餓。
她沒有吃晚飯,想了想決定去學校食堂吃飯,食堂的飯菜會開到晚上九點多,因為九點半高三的學生下了自習課後,會有很多人來吃夜宵。
不過這會兒還是八點多,食堂空蕩蕩地沒有人,王春暖趴在玻璃台前喊了好幾聲,才有一個後堂的中年大媽走了出來。
“隻有麵條哦,小姑娘。”中年大媽圍著圍裙,手裏拿著一個漏勺,虎背熊腰的模樣。
“那就來一碗麵條。”
新鮮麵條裹在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湯裏,王春暖打了錢就端著盤子坐到了食堂的一個小角落裏。她有些昏沉,麵條熱氣騰騰地吃得她微微地發汗,於是她就把外套脫了放在凳子上,翻出一本課外書放在桌上,一邊翻書一邊慢條斯理地喝湯。
這時候食堂的門突然又被推開了,一陣冷風雜著人聲進來,是兩個男生,聲音一高一低。王春暖也沒有抬頭,隱約中聽到那位大媽又道:“隻有麵條。”
然後那兩個男生應該也是拿了麵條回到了座位上。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逝,那位煮麵條的大媽又回到了後堂,食堂裏白光慘慘,除了王春暖和那兩個男生別無他人。王春暖看著書漸漸沉浸在劇情裏,直到身後有人走近了才反應過來。
陰影擋住了落在紙頁上的光線,王春暖抬起頭來,發現一高一低兩個男生正站在桌邊。
“有事嗎?”
兩個男生背著光,表情模糊不清,王春暖細看了看才發現其中一個人有些眼熟,她慢慢地想了起來,這個人似乎是……
“你就是王春暖?”
“嗯,我是。”
然後,始料未及的一個動作,直接定格了她的所有動作——
周正拿起王春暖麵前喝了一半的蛋花湯,從她頭上潑了下去。
王春暖一下呆住了。
靜默之中,王春暖低頭看著滴落在書頁上的湯汁,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本書,眼淚不受控製地就流了出來的。掛了滿頭的雞蛋絮,王春暖扶著桌子站起來,看向兩個男生:“為什麼?”
周正說:“因為你賤。”
王春暖擦了擦眼睛,她使勁吸鼻子,眼淚卻如雨滴一樣顆顆滾落,怎麼抑製都停不住。
“我沒惹過你吧?”王春暖顫抖著說,麵對這兩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生,她顯得弱小而無助,流淚是羞憤,也是害怕。
“你是沒惹過我,”周正聳肩,不以為然,“但是你男朋友惹到我了。”
王春暖哭著咬牙:“我沒有男朋友。”
“江豪不是你男朋友嗎?”周正語調平淡地說,“你們兩個談戀愛,沒人不知道。”
王春暖一下淚崩了,她顫抖著高聲哭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他算什麼男朋友!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以前沒關係,現在沒關係,以後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