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一言為定(1 / 2)

延晚被他抱著,雙手慢慢地繞到他身後。她也緊緊地抱住了蕭原。兩個人在門口,上頭是溫柔的月色,靜謐地籠罩著他們。

外頭的風鑽進來,鑽到蕭原的領子裏。

延晚從他懷裏抽身出來,看著他。青年那雙明媚的眼睛此刻正帶著笑意望著她,彷佛藏滿了閃耀的星辰。那些無數個午後和深夜朝思暮想的臉如今浮現在近前,她伸手去摸,是蕭原,在她眼前。她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他的溫度。

“天冷了,我把門關上。”延晚繞到他身後關了門,“進來吧。”

蕭原被她拉著進了屋,“你穿太少了,”他摸了摸她單薄的外衫,“快到床上去,我坐在旁邊陪著你。”

延晚很聽他的話,乖乖地鑽到被子裏。蕭原笑著坐在她身旁,將被子拉上去,延晚撥開他的手,撐起來說,“我不想躺著,我想坐著跟你說說話。”

“好,”蕭原摸著她的頭發,“那我把衣服給你披上,你不要著涼了,”說著,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褪下,蓋在她身上,將延晚上半身嚴嚴實實地圍起來,“這樣就暖和了。”

延晚的手從衣服下頭伸出來,抓住他的手。她蜷縮起膝蓋,將他的手拉到膝蓋上麵,“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沒什麼要緊的事,”蕭原笑著,“府上大多事務還是家父和大哥在打理著,我時不時給出些主意,除此之外,就剩下筆墨書畫打發日子了。近日江家又安靜得突然,我左思右想,心裏有些慌,想著趕緊過來看看你,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延晚抓著他的手,“我過得很舒服的,現在什麼活兒都不用做,還有丫鬟照顧著,你放心。”

“真的,”蕭原問,“他不讓你忙前忙後了?”

延晚搖搖頭,“蕭原,其實我一直都不曾告訴你,我是偶然,到了江府,成了他們口中所謂的丫鬟,我,”

蕭原專注地望著她,“延晚,你說的,是真的?”

“是,”她點著頭,“但我沒有同你說過,因為,因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的,我,”

蕭原抱住了她,“延晚,沒事的,其實,”他慢慢說道,“你的曾經,我也略知一二,所以,你不要害怕,你想說的,我都願意聽,你不願意說的,我也不會勉強的。”

他把延晚緊緊地抱著,“你什麼都不要怕,跟我說,我能盡我所能地幫你,好不好?”

延晚在他懷裏死死地點頭。

她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了,有了蕭原這些話,心裏變得異常踏實。蕭原從來沒有逼過她,每次都很尊重她的選擇,包括隨了她的心意,讓她繼續在江府待著,等到完全接受自己,再去談婚論嫁。

延晚心裏也很清楚,不論是蕭原,還是她自己,都還需要時日。

蕭原需要的是,是更加堅定自己的心,去磨合包容,還有和家父家母的坦白。而她需要的,是盡快找到辦法,解開自己身上的毒,重新變回那個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延晚。然後毫無顧慮地離開江府,和蕭原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他們都還需要時間,去促成最後的心願。

延晚徹底對江淮景恭恭敬敬了。不論他對自己是好是壞,是若有若無的關心,還是蓄意而為的刁難,延晚都禮貌地應對,並且視而不見江淮景那些有些落寞失望的眼神。

江淮景能感覺到,他不死心。他一次次地主動,然後在那些若有若無的遊離氣息間被婉拒。

外麵下起了暴雨。

也是早春的兆頭。府上池塘裏的水麵被滂沱大雨衝擊著,春雷滾滾。

延晚披了外衫,將門敞開。風鑽了進來,將案上壓著的宣紙吹的呼啦作響。她迎著風,慢慢張開雙臂,讓風肆意地繞過自己的衣袖。

她感受到了早春寒冷中迸發出來的,那些富有生機的事物。帶著殘缺的身體,她感覺心在變得越發自由。慢慢萬物複蘇,周遭的一切變得溫暖起來後,她也一定會變得更好。

小侍女端著托盤進來,“小姐,怎麼不把門關上,多冷啊?”說著,放下手中的東西,哆嗦著關門,“一路上走過來都要凍死了。”

延晚笑著轉身,來到桌前,“正好,今日外頭風緊,你就乖乖待著,看我作畫可好?”

小侍女聽了,高高興興地來到她身側,抱膝坐下。

延晚抬腕,不慌不忙地磨墨,輕輕打濕筆端。隨後,便在潔白的紙麵上,行雲流水。她近日來都在進行山水畫的創作,晚上會臨摹些花鳥工筆的寫意。偶爾看過她作畫的人,都會像江淮景初見時那樣驚歎,覺得她老道,而又富有天賦。

而他們不曾知曉的是,延晚未曾來到楚國訪親之前,就已經是聞名城間街坊的才女了。家世顯赫,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

後來宋國朝政紊亂,大將軍兵變。她的叔父和兄長都卷入了這場紛爭之中,那時天真爛漫的她第一次知道了人性,戰爭的險惡殘酷。家族裏不斷的內亂爭鬥,也讓她逐漸看清楚了,那些近親醜陋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