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陳大業之死(1 / 1)

何秀娘拿著那二兩銀子,心裏沉甸甸的,一邊感歎親情淡薄,一邊感歎自己命途多舛,好不灰心喪意。及至想到那個男人和三個兒女,好歹振作了起來。

陳小蓬飄在半空中,看著底下的何秀娘,這一家子真乃奇葩也。心裏對吳氏的尖酸刻薄和粗鄙無知唾棄,更為何秀娘麵對兄嫂欺侮時的忍氣吞聲氣感到無語。

要用魯迅先生的話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陳小蓬何許人也,非也非也,非人也。她此時此刻不過是一縷冤魂。她本不屬於這個什麼亂七八糟連野史也沒上過的大秦朝,而是來自於真正的□□,對,就是咱21世紀的□□。

至於陳小蓬此刻為什麼飄在半空中,此事說來話長,所以長話短說。

大約是那一日天氣晴好,微風和暢,又是周末,便約了三五好友閨蜜去爬山。隻是山倒是不甚高,卻是陡。如果和好朋友一起出去玩過的人就能明白,說是爬山,幾個人聚在一起不可能是單純的爬山,肯定是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然則,正是他們這一行人這番不分時間地點的打鬧釀成悲劇,造成了陳小蓬目前的狀況。

所以,她就是在和好友打鬧的時候失足掉下山崖。更加不幸的是,是沒有護欄的一方,山雖不高卻是很陡。

陳小蓬掉下去之後,大抵是頭撞在了石頭上之類的吧,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這個陌生時代,還成了旁觀者,每日就是這裏看看,那裏瞧瞧,也著實讓她瞧了許多故事去。對這個時代也有了大抵的了解。

她起初也沒有太在意,以為自己不過是在一個比較奇異的夢境裏罷了。過了幾天之後,發現自己仍在這個時代,就有些慌了。絞盡腦汁地想到底是哪裏出了錯,雖然知道自己還是活著的,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像是夢境裏發生的事情有些又那麼熟悉,一麵奇怪一麵擔心,怕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這夢境裏清醒過來。

好在,在這朦朦朧朧的夢境裏遊曆一個月的時候,終於碰著一個能夠解她惑的人,他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掌管著凡人命理的神仙。說是解惑,也並未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如此這番長篇大論一番,總算讓陳小蓬明白,她命中注定會有此一遭的意思,不用太擔心,時候到了一切自有分曉。

是以,陳小蓬經曆了最初的慌亂、迷茫之後,變得很是豁達,覺得沒有了老板的壓榨,沒有了加班,不用為著人民幣當牛做馬,偶爾還能看看別人的故事,這樣清閑的日子,真的也是很劃得來的。甚至有一次,陳小蓬生出了自己已經變成了閑散神仙的錯覺來。

不管怎樣,陳小蓬就這樣等著那個神仙說的“時候到了”的那個時候,一忽兒半年的時間便這樣過去了。

這幾日,陳小蓬到了蒼木山這處地界,看到了這樣淳樸的一個村莊,料想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權當觀光一趟的心態瞎晃悠。然而轉個彎兒就看到了陳青兒家中正發生的事情,也見識了陳家祖宅那邊吳氏的嘴臉,反倒來了興趣,就這樣一直瞧著了。

大概,那個“時候”就要到了吧。

轉眼又一個月,躺在床上的陳大業終於撐不住,撇下妻子兒女,就撒手去了。他這眼一閉,倒是能夠永遠休息了,卻苦了仍舊留在世上的人。

“大業,大業,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嗚嗚嗚”,嘶聲裂肺的哭聲從從屋裏傳出來,是何秀娘。平時溫柔平和的聲音,在此時聽起來顯得嘶啞和粗嘎,“你走了,留下我和兒女可怎麼活啊嗚嗚,啊大業”。

除了何秀娘哭啞了的聲音外,還有兩個幼小清脆的聲音,不斷叫著“爹,你醒醒,醒醒”,叫了有好一陣,也沒有見到他們的爹醒來,又聽到娘不哭嚎聲,再是不諳世事的孩童,此時也大概明白了,他們的爹永遠也醒不來了,永遠的離他們而去了,便也跟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陳青兒在陳大業的床邊站得筆直,雙手緊緊地攥起,並沒有像她的娘和弟弟妹妹一樣大聲嚎哭。她本處於即將天真和懂事的模糊年齡階段,她明白,父親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銀錢就醫,耽誤了治療。她明白,她再也沒有爹了。她明白,從今以後,隻有和娘及弟、妹相依為命了。她明白,作為長女,她必須能夠擔起家裏的半邊天。陳青兒覺得自己一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卻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老天爺要將這樣的不幸降臨在她家,她迷惘了。

陳青兒用衣袖使勁兒的擦了一下眼睛,免得模糊了視線,她緊咬的嘴唇和微微顫抖的身軀卻出賣了她此時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