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陽定睛一看,才發現說話之人居然是大陣中央還在微微顫抖的汪銘,他口中的氧氣罩不知飛到了哪裏,此刻雙眼翻白,嘴唇也沒怎麼動彈,偏偏那聲音毫不停歇,還越來越大,有了點發狂的意思。坐在他身邊的癡智和尚也開口了,幹啞的梵唱從口中飄出,隻是語速比誦經要快上兩倍,帶著股讓人心焦的煩躁。
在這片鬼靈肆虐的狼藉中,兩道同樣詭異的聲音交纏到了一起,簡直讓人毛骨悚然,然而魏陽隻是愣了一下,就想起之前老和尚說過的“葬咒”,難不成這是他在用鬼話跟那邪祟交談?
頓時大氣也不敢喘,魏陽悄無聲息的退後一步,不論老和尚在問什麼,顯然都是徹底鏟除這邪物的關鍵所在,他可不敢在這時冒然打攪。然而張修齊卻拉住了他的手,微微皺眉,像是怕他逃掉一樣。魏陽頓時露出苦笑,怎麼殺個猛鬼還有這樣的附加作用,難不成自己剛才真的快掛了,才害齊哥如此擔心?
然而牽著他的那隻手又是如此用力,連腕骨都有些隱隱生痛,魏陽覺得剛剛壓下去的那點古怪又飄上來了,讓他心跳加速、口幹舌燥,連額頭上都見了汗,恨不得直接把手甩開,逃出兩步。然而進退不得的僵持了半分鍾,他終於還是放鬆了肩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可是齊哥,自己到底在緊張個什麼……
定了定神,魏陽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大陣中央,汪銘說話的語速越發快了,老和尚的抖動倒是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在又一聲尖笑中徹底停下,他抬起右手在汪銘額頭上畫了個符號,把一塊東西塞在了他嘴裏,同時用掌心在那符上一拍,汪銘兩眼一翻,一股白沫從口中溢出,不再動彈了。
長長籲了口氣,癡智大師費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本來就不怎麼高大的身軀顯得更為佝僂,臉上也多出好幾道皺紋,就跟老了十歲似得。像是知道早就有人等在了門口,他衝兩人輕輕頷首:“多虧魏施主的木魚和張先生逆轉劫龍天星陣,才讓老衲護住了汪施主。隔壁現在如何了?”
“天星鎮壓。”張修齊答的十分簡練。癡智卻像猜到這答案一樣,又歎了口氣:“幾百年後還如此可怖,難怪當年密教之人選此法鎮壓。”
魏陽可有些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大師,你剛才是不是用葬咒審那個妖孽了?知道他的來曆了嗎?”
癡智大師苦笑一聲:“哪裏是妖孽,此鬼原本乃是薩迦派內的一位法王。”
這答案可是遠遠超乎了魏陽的想象:“法王?怎麼會把法王的魂魄封到鐵佛裏,他們不是講究轉世投胎的嗎?”
癡智搖了搖頭:“法王乃是朝廷冊封,活佛才有轉世之說,這位被封印的鬼物就是元順帝親自冊封的法王,也是授他大喜樂禪之人。”
聽到大喜樂禪幾字,魏陽心裏咯噔一下,在曆史上是有這個傳聞,元順帝受權臣哈麻誘惑,跟番僧修行淫|法,禍亂宮闈,還創出什麼“十六天魔舞”,專門采|陰|補|陽妄想成佛,也正因為他的荒|淫無度,元末起義才告成功,讓朱元璋坐了天下。然而這裏麵授法的竟然不是普通番僧,而是真正的法王,讓人如何不驚。
像是猜到了魏陽吃驚的原因,癡智輕輕歎了口氣:“這事怕也是薩迦派內的不傳之秘,當年授法之人的確乃是一位法王,名喚臧欽刺巴普,乃是首任帝師八思巴的後人,隻是由於血脈遙遠,在薩迦派內名聲不顯,也未曾習得真正傳承。此人心有不甘,便利用哈麻接近了元順帝,成功當上了帝師,並把藏教密法傳授給了順帝。隻是順帝並不知曉,大喜樂禪非但有雙|修成佛的功法,更有汲取世間喪亂之力,以天下為鼎的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