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要是倒黴起來，喝口涼水都塞牙。
李學安午飯都沒吃，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她隻感覺眼睛一閉，一秒還沒過就被人叫了起來。
公孫敏麵無表情，道：“宋主任讓你過去一趟。”
李學安扭頭一看表，已然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馬上要到上班的時間了。
她先是應下，隨後揉了揉眼睛，等自己清醒了才站起身，獨自往宋祿的辦公室走。
宋祿手裏拿著一遝厚厚的稿紙，正是李學安早上給沈利彬校對的最後一章小說，這人的眉頭緊鎖，嘴角向下，顯然是心情不好。
見李學安進來，他長歎一口氣，無奈的搖頭：“你說說，我都跟你強調過多少次了，你怎麼還是要寫這種激進的東西？”
李學安無辜的眨眨眼睛，露出應酬專用的標準微笑：“主任，這一點也不激進，都是引用了科學的論據，參考書我都寫在最後了。”
宋祿當然看見那滿滿當當的十來本目錄，但那根本不是重點，看著李學安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他懶得跟對方掰扯，揮揮手說道：“我不跟你辯，這樣，你把避孕這部分修一修，把男性結紮無害這部分去掉，這個話題可以留下，算作最後的結局，剩下的都刪掉。”
“不行，”李學安慢慢搖搖頭，“要是發表，就全發，要是非要我刪掉我想說的話，那我覺得也沒必要再發表了。”
“那就別發了。”宋祿冷下臉。
很久沒有人和他這麼對著幹過了，因此他用手指著麵前人，氣笑了：“李學安，你別以為自己寫了本小說，看著挺受歡迎，就覺得自己很牛逼了，沒有你，報社照常運作，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李學安沒被他的怒火嚇到，平靜的說：“我沒有。”
宋祿沒再說話，房間裏陷入一陣沉默。
李學安看對方接下來應該沒有什麼指示了，便說：“主任，既然不打算發表了，能不能把這些稿子還給我？”
宋祿氣的胸口一滯，直接把手邊的稿件扔過去，正好砸在李學安身上。
稿件被沈利彬用訂書器訂上了，但他做事敷衍，淺淺訂了兩個釘，被這麼暴力的一扔，最後幾頁飛了出去，散落在地上。李學安蹲下身子，把所有的頁數都撿起來，又耐心的數了一遍，見沒有缺失才站起來。
她跟宋祿道了別，見對方低頭看文件，並沒有回應，就自顧自出去了。
宋祿聽見輕輕的關門聲，冷哼了一聲。
稿子不能發表了，公孫敏帶著三個下屬開了個小會，商量接下來接替的小說內容。
本來她是計劃讓李學安無縫銜接再寫一本的，但如今李學安像是得罪了上頭，《紅娘李大嫂》連載期間收到的外界反對聲也頗多，因而想來報社也不會再收嬋娟的稿子了。
公孫敏嘖了一聲，還是覺得有些可惜，李學安這本小說可是讓報紙銷量翻了倍還不止。
沈利彬道：“最近的投稿我和李學安都看過了，長篇沒什麼出彩的，實在不行就先拿短篇頂上。”
夏悌的筆一下一下敲在記事本上，突然說：“我認識一個作家，說不定可以請她來幫忙。”
公孫敏抬起頭問：“是誰？”
夏悌回答：“她筆名叫笑笑。”
公孫敏竟然知道這位作家，是去年爆出來的，撰寫一些男女之間的浪漫愛情，筆觸天真爛漫，出版的幾本書賣得還不錯，和《紅娘李大嫂》完全是兩個風格。
見主編有些猶豫，夏悌又補充道：“我先回去問問她的意願。”
“也好。”公孫敏點頭了。
她拍板做決定：“先找質量好的短篇頂上，等笑笑那邊的回複。”
隨即她就宣布散會。
李學安渾渾噩噩過完一天，下了班見許誌國等在門外。
她要還的書放在門衛大爺那裏，許誌國給她搬到車子上，她就駕輕就熟的跳上了後座。
許誌國問：“一切順利嗎？”
李學安比較沮喪，低沉的回答道：“不順利，可能最後一章發表不了了。”
要是她能預知，就不應該把小說的上一章停留在教男人怎麼領悟女人話裏的潛台詞那裏，這也太輕描淡寫了，一點都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