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安躺在馬代的沙灘上昏昏欲睡,小助理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耳邊環繞:“老板,這次你新書版權戲賣了九位數,新聞一出直接上了熱搜第一,網上扒出你的照片,他們都說你是華國第一美女作家,最重要的是還單身,評論裏都在喊‘姐姐我可以,我早就不想努力了’——”
不知怎的,對方的聲音好像離她越來越遠了,突然一陣失重感傳來,李學安整個人垂直落進了水裏,一張嘴,水灌進來,又腥又臭。
她下意識奮力掙紮起來,朦朦朧朧聽到岸上嘈雜的人聲:“救命啊!學安跳河了!”
沒撲騰幾下,一雙有力的臂膀托起她,等她冷靜下來不再亂動了,再帶著她遊回了岸邊。
李學安幹嘔了幾下,抹了抹眼睛,扭頭先看剛剛落水的地方,那是一個很小很髒的小魚塘。
她又環視了一圈圍觀的群眾,全是七八十年代農村人的打扮,救她上來的男人皺著眉看了她濕漉漉的狀態,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了。
李學安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個中年女人撲過來抱著李學安哭:“傻孩子,你要是死了,媽可怎麼活啊!”
隨即這女人轉身,對著另一個女人尖叫:“馬霖他媽,我閨女要是真出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馬霖他媽看著麵前人如同護犢子的野獸一般的女人,又看了看李學安仿佛失了魂的模樣,心裏有點後怕了。
她強撐著膽子說:“這不是沒出事嗎?王翠芬,我可從沒有逼過你閨女跳河,我們馬霖都被克死了,我隻是想要回兩千塊錢的彩禮,是你家一直拖著不還……”
說著,她低頭看了看李學安:“有空跟我急,還不如好好盤問盤問你家姑娘,到底把這兩千塊錢花哪兒了。”
被人盯著,李學安沒反應。
原因無他,她正在一股腦接收了二十多年的記憶。
她是寫小說的,自然知道如今這情況是穿越了,隻是原身給她留下了一個大爛攤子!
原身也叫李學安,爸爸是村長,本身又長得漂亮,順風順水到高中。高中畢業後她定了一門親,找了個有鐵飯碗的市民戶,沒想到人家看不上她,劈腿了一個市民戶姑娘,退婚了。
那年正是第一年恢複高考,原身被激發了鬥誌,死學了一年,考上了本地的大學,得到錄取通知書後沒多久,又訂了一門婚事。這次家裏不敢再找市民戶了,選了隔壁村門當戶對的人家,本以為穩了,沒想到她剛上大二,這人和她表妹私奔了!
第三次定親是在畢業分配完工作後,她自己找的人,對方是同事,又是一個村,家裏沒有不同意的。很快親事就定下來,按部就班進行著,直到了領證前一天,這人失足掉進魚塘裏淹死了。
這下可好了,三次訂親,三次都沒成,最後一次還死了人,她“克夫”的名氣瞬間傳遍了十裏八鄉,被第三個未婚夫她媽一堵一鬧,原身一時想不開,跳河了。
這具身體就這麼換了個芯子。
說起彩禮的事兒,王翠芬也理虧,她蹲下,小心翼翼的扶李學安坐起來,湊在她耳邊小聲問:“學安,彩禮的錢在哪兒?”
他們家庭條件好,從沒有因為兒子磋磨女兒的,訂完婚,這錢還沒在手裏捂熱乎,王翠芬就直接給了閨女,囑咐她帶到小家去。如今這錢在哪兒,隻有李學安一個人知道。
李學安也不知道!
說是兩千塊錢,其實是1888,在這個年代確實是算多的,一般家庭結婚,彩禮大多給666和888,再添個三金。
雖說她沒有三金,但三金才值多少啊,兩三百塊頂天了。
可這錢還真沒在她手裏。
原身是個傻姑娘,覺得訂婚後倆人板上釘釘了,聽馬霖說要拿錢買房,二話不說直接把彩禮拿了出來,覺得錢數不整,還自己貼錢湊到了兩千!
她還振振有詞:給就給了,兩口子過日子沒有算計來算計去的,他人還能跑了不成?
現在發現人不可能跑,但是能死。
原身也不傻,馬霖死後,她去旁敲側擊問過馬霖他媽,他媽眼睛一瞪:“房子?馬霖的婚房早就蓋完了,你也去過,怎麼可能再買房,想糊弄我就直說。”
總之是不肯承認。
也是,傻子才在這時候承認。
馬霖這麼一死,兩千塊錢的事兒無憑無據,李學安長了八張嘴也說不清了。
見兩撥人僵持住了,救李學安上來的男人忍不住道:“大嬸,我看今天這情況,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麼了,不然讓人先回家收拾幹淨,大家一個村,低頭不見抬頭見,錢的事慢慢談。”
他全身都在滴水,快要被惡臭的氣味熏暈了。
王翠芬聽到這裏,趕忙點頭:“誌國,你也趕緊回家去收拾收拾吧。”
男人點點頭,目送王翠芬把李學安扶回家之後,才轉頭離開了。
沒有熱鬧好瞧,周圍人也漸漸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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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學安洗澡的工夫,他爸和哥哥嫂子們都了回家,看著人沒事,又回去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