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錦緞,觥籌交錯。
思雨樓依舊是日複一日的熱絡景象。
唯一與這份歡樂格格不入的,便隻有牆角蹲著默默流淚的那名少年了。
少年名喚何以安,是在這樓子裏長大的。母親是樓子裏的歌妓,父親據說是一位姓葉的名門仙首。
這幾日剛死了相依為命的母親,心情難免傷心打緊。
“小安,別哭了。人手不夠了,下樓來幫幫忙。”有人招呼到。
何以安這才徐徐抬起頭,眸光微顫,輕抿了抿唇。似做出一個重大決定,便悠然轉下了樓。
卻沒有走向剛先前支呼他幫忙的那人,而是走向了前台桂媽媽的方向。
“媽媽,我來辭行。”
那桂媽媽似受了一驚,抬眼打量了幾番麵前這孩子。
15歲的年紀,卻由於自幼成長條件的緣故,身子骨嬌小的很,比尋常人家這般年歲的公子哥兒矮上一頭不止。
麵容則是嬌美得比女子還要更勝一籌。
這副樣子,出去怕是要被人家吃幹抹淨的。
“你想好了?”桂媽媽不由問道。
“想好了。”何以安回答地異常堅決無比。
桂媽媽見勸他不得,隻得長歎一口氣,隻道:“實在沒法子活了便回來,這兒不差你一口飯。”
何以安微笑著作了一禮,便轉身離去了。
行至樓外,才堪堪停住,回首將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映入眸中。
此地雖是煙花之地,各位媽媽姨姨對他卻是不賴的。
此地,於他而言,說是家,也不足為過。
此番離去,著實是無可奈何。
他的母親終其一生都在等那一個人,以致臨終時喊的都是他的名字——葉臨,他那個所謂的父親。
他倒是很想知道,那人對他母親,究竟是怎樣看待的。
兀自行在大街上,頓覺肚子空蕩蕩的,這才發覺自己忘了帶錢。
朝四周顧了顧,估摸著是否有可靠的冤大頭可找。
果真逮到了一個!
隻見不遠處正行過以一名白衣翩翩的俊逸公子,定是哪家宗門的闊少!
何以安腦中頓時閃過兩個字——“有、錢!”
遂朝那人跑去,努力擠出一副淚眼欲滴不滴的模樣:“公子請留步。”
那白衣公子果真停住了腳步,回眸望向他。
“我家中遭變故,來此地投奔親戚,不想那親戚早已搬離此地。可我身上已無銀錢,一個人流落在外,連口熱飯也吃不上……”
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一顆顆金豆豆不要錢似的湧了出來。
那白衣公子大約是在名門裏長大的,可從沒見過這樣的架勢,頓時慌了神,磕磕巴巴道:“我、我請你吃飯。”
何以安則是更誇張的扯住了他的衣袖,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樣:“真的嗎?”
“嗯。”
……於是,何以安便這樣混到了離家後的第一頓飯。
飯後,那白衣公子付過錢後,便欲離開。
何以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冤大頭走了,以後的飯靠什麼吃?
遂一個箭步衝上去,止住了白衣少年欲離開的腳步,又是一抹清淚。
“公子此番,我都不知如何相報了……不如以身相許?”
說完,他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他剛剛明明隻是想說,叫他把自己帶在身旁,做個小廝什麼的便可。
話到嘴邊卻成了……
兩個大男人,這叫人家怎麼可能答應嘛。
誰知那白衣公子隻是怔了一下,便答道:“好。”
何以安:……到底是誰訛了誰?怎麼感覺被訛的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