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吧,跑了便也是跑了。”
劉和帶著宦官,心裏頭想的是將功贖罪,想要把魚給抓回來,可遠了便也深了,如此之大的湖,還有地下暗河什麼的,哪裏是想抓到就能抓到的。
魚受了驚,自然不會在這附近逗留。
別說是耗上一天,便是十天半個月的,也不見得能抓到。
隻是陛下沒有發話,劉和哪裏敢擅自上岸。
這般朱元璋開了口,水中的劉和才算是鬆了口氣,爬了上來。
渾身濕漉漉的劉和上岸第一時間,就是給朱元璋磕首:“是老奴的過錯,讓那魚給跑了,還請陛下責罰。”
朱元璋見劉和狼狽不堪的樣子,笑道:“不過是條魚罷了,咱這麼些年,什麼大魚沒曾吃過。”
“合該這魚今日未到壽數,你也是一把年紀了,體力跟從前比不上,實也正常。”
“行了,別跪著了,起來去換身衣服,這點也差不多,咱也正好該回去了。”
對於劉和這個陪在自己身邊多年,未曾犯過絲毫錯誤的老太監,朱元璋也沒有要遷怒於他的意思。
對於釣魚者來說,其實釣魚根本不是為了吃魚,更多的是享受在這個釣魚的過程。
在釣魚的時候,腦子更加清晰的想著許多事情。
在朱元璋的眼中,這小魚如小國,大魚如大國。
普通的小魚,隻要手裏頭夠勁,魚竿夠硬,魚線夠韌,一把便就能給釣起來。
那大魚就不同了。
要講究方法,策略,甚至是手段。
否則最後吃虧的反倒是自己了。
在朱元璋的眼裏,方才那條大魚便就是如同北元一般,多次上鉤,卻也沒有真正的給釣過來。
想要完全釣到手。
不能急。
急了就跟方才的劉和一般,突然就給脫了手。
每一步都要注意,任何環節都不能出現問題。
唯有如此,才能是真正的把魚給釣起來飽餐一頓。
雖然目前朱英在負責草原的相關事宜,但是朱元璋自然不可能完全是不管不顧的。
草原本就是心頭大患,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現在大孫走的針對於草原每個方案,策略,目前來說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朱元璋一直都是放開手,沒有去幹預過。
他心中非常清楚,偌大的草原,不是說幾年十來年就能搞定。
即便是蒙元一敗再敗,一潰再潰,落到如今北元的情況。
哪怕是如今的北元皇帝,額勒伯克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反而有些昏庸。
但北元的威脅,依然是極為巨大。
大孫是要徹底的解決掉草原的隱患。
哪怕是現在的大明不怕,可是後世子孫呢。
不是每個君王,都能像自己和大孫一樣有才能。
草原那邊,也不會說代代都是個草包。
往後哪天大明這邊的不肖子孫昏庸了,草原那邊崛起了。
今攻守之勢異也。
即便是有兩百萬將士又如何。
當初百萬蒙元軍去打張士誠,眼看著張士誠都扛不住了,結果被後方的蒙元皇帝給搗亂了。
朱元璋實在是擔憂自己的後輩,也會出現這樣的蠢貨。
這樣的擔憂不無道理,曆史上比較長的王朝中,總是會蹦出一些這樣的蠢物來。
這就是嫡長子繼承製的弊端了。
可王朝傳承,也就唯有嫡長製度最為穩健。
長久以來的曆史教訓,有多次立賢立長之爭。
賢,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若皇室內鬥,則天下必然是動蕩不安,紛爭四起,更有是兄弟闔牆,群臣站隊,黨爭禍亂。
哪怕是嫡長者有些傻,有些愚,那也沒有任何辦法可選。
既然不能決定自己的後輩是個咋樣的人,那便是隻能在有生之年,盡可能的把地盤弄大一點,糧食存夠一些,兵力強盛一些。
這樣一來,即便是出現幾個禍害,也不可能一下子給大明禍禍完了。
待熬過去,總要出現幾個能好生治國的。
若是能把整片草原。
不僅是北元,包括更北邊的瓦剌,還有東察合台汗國,金帳汗國。
甚至是整片西域,都給納入到大明的疆域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