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第25章(1 / 2)

蘇漾下意識鬆開了手。

他看著裴凜手中那枚破碎的玉冠,心口一點一點沉下去。

他看見了仙界曾對裴凜做過什麼,也知道如今的裴凜不會再輕易相信仙界任何人了——這其中也包括他,千年前,是他親手將裴凜封印在了深淵。

天罡身上白色的光流消散,立刻緊緊地捂住喉嚨,靠在冰窟一側的洞壁上喘息。

他漸漸從瀕臨死亡的恐懼中恢複,此時也看見了站在甬道陰影中的魔君。天罡猛然意識到蘇漾放過他的原因,也同時意識到——蘇漾看了天鸞魂魄中的記憶,必定會將此事告訴魔君。

而魔君前兩日知道他們獻祭生魂已經大發雷霆,若知道是他騙來煙竹館那些人送死,恐怕……

趁蘇漾的注意力不在這邊,天罡猛然拔出腰間的佩刀,朝他捅去。

在天罡將手按上刀柄的一瞬間,蘇漾便察覺到了。但他沒有躲,隻是稍稍側了身,讓天罡捅過來的刀偏離要害。

刀鋒在他腰腹留下一道駭人的傷口。

這一刀沒能致命,天罡兩手握住刀柄,高高舉起刀刃再次劈向前方那個單薄的藍衣身影。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修長冰冷的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天罡隻覺一股強橫的力量碾壓向經脈,劇痛中,他脫力地鬆開手,刀刃“咣當”墜落,在險些碰到蘇漾時,被擋在前方的人踹開到了一邊。

“主、主君……您看見了,是他要殺我!”

裴凜冷冷瞥了他一眼,鬆手。

天罡被扣住的右手幾乎失去知覺,然而輕輕一動,便湧上劇烈的疼痛。

他咬了下舌尖,繼續道,“主君,這個人是仙界派來的,他上回冒充鬼月,今日又要對我下手,您還看不清他的真麵目嗎?這人不能留啊!”

裴凜側眸,隻見後邊人捂著腰腹的傷口,細長白皙的手指間不斷往外滲出鮮血。

他微微蹙起眉。

蘇漾被關在了偏殿。

這回是真的關,裴凜將侍者全部驅散,在殿內設下了結界。

蘇漾獨自躺在軟榻上,腰腹的傷口一直在流血。他沒有管,靜靜地看著枕邊那一枚黑色玉冠的碎片。

外邊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宮廊簷上。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疼,氣力隨著血液一點一點流逝。

蘇漾覺得冷了,默默將自己變回一隻白色的狐狸,蜷在角落裏,用暖和的尾巴捂著肚子。

大雨瓢潑,向藥打著傘守在外邊,他進不去殿內,隻能在窗外張望。

一打眼,隻見淡藍的衣裳還鋪在那,榻上的人卻看不見影了。衣料底下隱約能看見雪白的絨毛,而向藥根本想不到那是自家主子。

他慌了神,想起主君臨走前叮囑自己的話,著急忙慌往主殿的方向跑。

遠遠地,向藥便看見天罡將軍被兩個黑衣隨從押下去,不知帶到哪裏。隨後,主君從殿中出來了。

裴凜看見他神色驚慌地向這邊跑來,蹙起眉,“怎麼了。”

向藥氣喘籲籲,“主子、主子他……不見啦!”

旁邊一個侍者正要給主君打傘,傘還沒撐開,便見那道修長身影進了雨裏。

裴凜冒著雨趕到偏殿。隻見殿內冷冷清清,染了血的藍衣掉落在軟榻邊的地麵。

他快步走過去,才看見一隻雪白的狐狸,靜靜地蜷縮在軟榻角落裏。狐狸的尾巴捂在肚子上,伸出一隻爪子,輕輕地撥拉著枕頭邊黑玉的碎片。

裴凜腳步頓了頓。

他走近榻邊,狐狸也沒看他一眼,隻是用爪子固執地撥著那堆黑色碎玉。

裴凜坐下,伸手過去,“讓我看看。”

狐狸停住了動作,默默地將爪子遞到他掌心裏。

裴凜握住爪子揉了揉,“讓我看看傷。”

隻見那條搭在肚皮上的尾巴搖了搖,輕輕晃到一邊去。狐狸雪白的絨毛染著血,微微翻過身,朝坐在床邊的人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裴凜養過狐狸,知道這是對他信任和依賴的表現。

並且他養的就是眼前這一隻,自然也知道他的小狐狸方才不理自己,是因為傷心了。

裴凜的掌心撫過狐狸腹部駭人的刀口,微光湧動,那道傷很快愈合,隻餘一片血跡。

他冒著雨過來,此時身上衣服都濕透了,袖口在向下滴水。裴凜起身去拿了暖爐過來,點燃爐火,脫下衣服鋪在上麵烘烤。

窗外大雨瓢潑,窗內靜靜的,隻有爐火劈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