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叢一飛、白眉鷹王在供桌前祭拜完畢,朝車隊步步為營地走來。
“慕容老賊,還認得我嗎?”白眉鷹王走到溝邊,隔著十多米距離怒目而視。
慕容計十分詫異,他在擔任真海縣****委主任時,容兵才讀小學,四十多年後,模樣他早就記不清了。
“敢問,這位尊姓大名?”慕容計的聲音有些顫抖。
“真海島容氏家族容兵!”白眉鷹王厲聲喝道。
“咕咚!”慕容計兩眼發黑,突然癱倒在地。等了整整四十多年啊,仇家終於找上門來了。
說起來真是壞事做絕,慕容計這輩子為什麼要跟兒子住在一起,是因為他十分害怕仇家尋仇上門,他對於死亡是極其恐懼的,寧可滿地打滾跪著活,也不願踏入死亡之門。
解放前他曾長期跟隨容兵祖父,賬房先生的職業也讓他養成了見風使舵、膽小慎微的個性,這輩子,他哪個高往哪兒爬,少年時見老家真海縣沒有出頭之日,便前往滬市投靠容兵祖父;解放後容家失勢,他立即倒向了魯省軍官,設計滅掉容家;改革開放後,他和兒子一腳踢開魯省軍官,投靠強大的索裏斯基金……
有其父必有其子,慕容耀為人卑鄙可恥,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出賣十幾個戰友的生命,和野狼合作也是分分合合,隻有共同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父子倆,對死亡都有著同樣的恐懼。
眼見前路被堵,與生俱來的恐懼,使得慕容耀忘了任何東西,他本能地轉身,邁出了20年來始終擔心吊膽準備逃亡的腿。
趙誠身影陡轉,閃電般撿起地上的狙擊槍,“哧……”,子彈流星般出膛。
身邊的叢一飛手一伸,把狙擊槍搶在手中,“哧……”,又是粒子彈。
“啊唷……”
“咕咚!”
慕容耀雙膝各中一彈,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叢一飛帶著趙誠、幾位戰友躍過壕溝,死死地踩住了慕容耀的臉:“狗雜/種,還認得老子不?”
20年前,慕容耀才三十歲不到,叢一飛卻是個老資格的特種兵了,就算滄桑改顏,他又怎麼會認不出叢一飛。
慕容耀全身顫抖:“叢……叢大哥,當然鬼迷心竅,饒……饒了我吧。”
“啪!”趙誠劈臉就是一巴掌,“饒了你?我爹娘的在天靈之靈會答應嗎?死去的十幾位前輩會答應嗎?叢前輩耗盡二十年青春,他又會答應嗎?”
此時,昏厥在地的慕容計被兒子中槍的響動驚醒,癩皮狗似地爬過來,死死地抱住了叢一飛大腿:“兄弟,都是身不由己,替主子賣命,就放過我們父子倆吧。”
趕到的容兵揚起一腿,“咚”地把慕容計踢到一旁:“老賊,今天說什麼也沒用了,40年前,若不是趙誠母親相救,我容兵早就慘死你手中。拿命來吧!”
慕容計被踢中胸膛,血絲順著嘴角而流,然而強烈的求生欲望,卻使他再次爬起來,抱住了容兵的腿:“求你,求你了,放過我們父子吧。我……我願意用煤礦和公司,來換……來換!”
“哈哈哈……”白眉鷹王仰天長笑,“你的煤礦,現在還值多少錢?”
慕容計一愣,本能地望向了被壕溝阻斷的車隊,頓時臉如死灰。
慕容計在總值1億元的煤礦上擁有51%的股權,不計債務的話為5000萬元,除去負債部分,淨值約2000萬元。但是,他跟白眉鷹王實際控製的香之港公司,簽的是對賭合同。
所謂對賭合同,其實是對賭協議的一種,就是收購方(包括投資方)與出讓方(包括融資方)在達成協議時,對於未來不確定的情況進行一種約定。
這種合同不常用,但在緊急情況下,比如收購方確定下家、有時間限製等情況下,為了防止供貨方違約承受巨額損失,與供貨方簽訂這個協議,達到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的目的。
白眉鷹王等於收購了煤化工公司的所有庫存產品,但提出兩個條件,第一,必須按約定時間到貨;第二,品質必須得到保證。
這兩個條件,任何一個條件被違反,煤化工公司必須承擔收購方一半的相關損失;但如果兩個條件都得到滿足,那麼收購方的利潤部分,煤化工公司同樣可以分享一半。
雙方簽合同前,就已經把所有風險與收益寫得清清楚楚,根據合同規定,若慕容父子無法保證品質、或無法按期運到,香之港公司上下遊的損失將在4000萬元,雙方承擔各半,均為2000萬元,恰好等於慕容計父子煤礦的淨值。
如今,車隊被困於此地,兩個小時內無法到達火車站,這筆對賭協議就以失敗而告終,慕容父子所損失的,幾乎等額於他們在煤礦和公司的投資金額。
而為了生產,慕容父子和合作方的貸款就達上億元,對賭協議失敗後,他們實際上離破產已經不遠。
而白眉鷹王的上下遊公司,其實就是他自己的各家關聯公司,頂多損失而人力成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