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謝應興不願起床。
女人起床了,做飯給孩子吃了,喂小兒子吃飯時,說:“寶寶,你們要乖,要快上長大,長大了要懂事,尤其不能似你們的爹一樣去賭,我們這樣的善良人家,隻會賭得家破人亡……”
她說著將兩個孩子抱了又抱,親了又親,淚水啪啪地掉了下來,將孩子的臉都塗濕了。
他聽到女人的哭聲,心煩意亂,用被子將耳朵堵上了。
“寶寶,媽走了,以後不會回來了,你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啊,長大了千萬不要沾賭……”女人交待完,換了套平時去赴宴才穿的衣服,出門了。
路上行人都多看她幾眼,有認識的女人便誇她漂亮的,她憂鬱著,禮貌地擠出些笑容,不逗留,匆匆而過……
她徑直走到河邊一簇風景優美的地方站住了。
這是上午八九點鍾,陽光透過河岸的柳樹照在她身上,她穿件白襯衣配黑底白色小花的裙子,很美。
她用白皙光??的手理了理烏黑的齊耳短發。
生孩子前,她擁有令人羨豔的長過臀的瀑布一樣的長發的,快生頭胎謝天保時,她將那長發剪了,說長發留著當紀念(丈夫後來背著她將長發賣了,賣一千塊的)。她一道剪去的,還有長長的做過美甲的漂亮指甲,她怕長指甲會劃傷寶寶。
“這裏的水最深,我不會水,跳下去必死!”她記得自己在鎮裏讀中學時,教她的剛畢業的陽光帥氣的身高一米八幾的體育老師下河洗澡,便是在此處跳下,然後沒有上來的。
“老師,我來了,不知你會不會批評我。當年你是不懂這裏的水深這裏的水冷這裏還有漩渦,而我現在,是尋死來了,你會不會用教鞭抽我?似你當年抽那些不聽話的男生?……老公,我走了,你會見到我寫的遺書的,可以說我是被詹橫逼死的,或者說我的死與詹橫是脫不了幹係的,你見到我淩晨寫的那張遺書(我還抄了一份),相信我用我的死還了那十萬元,如果詹橫敢逼你,不願將借據歸還,你就將我的遺書交給派出所,相信國家會給我討還公道……唉!我可憐的孩子,你別怪媽媽心狠,媽媽不想身子被賊人玷汙,不想名聲受損,也是有為你們著想的,不然,你們會被人嘲笑的……時候不早了,行人多了,我該走了。”她想完這些,閉上了眼睛,縱身一跳,掙紮了幾下便沉了下去……
河岸邊不遠處有對年輕的情侶目睹了這一切,他倆都不會水,便幫忙呼救的。
等路人過來幫忙,一小時後,打撈上來的隻是她的軀體了。
謝應興睡到十點左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起床了,見兩個孩子在房間玩耍,不見她,心慌了。很快,他見到她寫的一式兩份的擺在櫃子上的遺書,驚呆了。
忙出門,才走幾步,有個村裏的朋友告訴他說他老婆出事了。
他跑到河邊,抱著她的身體,失聲痛哭。
“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你才值十萬塊?你為什麼要走這條路?你不可以離家不可以離婚的麼?……怪我!怪我沒看好你……”他邊哭邊說,說得含混不清,但知道他借錢的人,都知道他老婆是被逼死的。
當天下午,他打電話給詹橫,叫他天黑之前將借據送來,順便再送三萬元安葬費的,不然就將亡妻的遺書交給公安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