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卯盯著這行字看了半天。
然後意識到四月的最後一個周六,正是本周六。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找出幾片較為幹淨的樹葉墊在地上席地而坐。
神秘人居然主動提出見麵?他到底是不是王鎬?見,還是不見?
丁卯卯對此人既好奇,又忍不住擔心會遇見變態或壞人。她暫時決定不了,便無所事事地掏出手機,打算還是先聽會兒音樂。
她點開網易雲音樂,搜索了pumpkin的名字,果然看到剛才周岩提到的那首《南瓜》。
音樂播放出來,這是一首拉丁曲風的歌曲,節奏歡脫跳躍。pumpkin的聲音卻低沉沙啞,他用冷冷的調子嘲諷地唱著:
他們說不下雨怎麼有彩虹
他們說玫瑰不會開在寒冬
他們說噢
現實的規則你不懂
他們說沒翅膀飛不上高空
他們說魚兒才學得會遊泳
他們說唉
可笑可歎一場空
他們說言不由衷
他們說徒勞無功
他們說那不過是種空想吧
世上哪有南瓜隻有傻瓜
他們笑而不語
他們搖頭離去
南瓜不說話
他隻是默默地長大
這是丁卯卯第一次聽pumpkin的聲音,似乎與張希屬於同一路子,都是咬字帶點憂鬱的鼻音,音色溫暖與疏離並存。
據林小暖介紹,此人當年年少成名,整張專輯一手包攬詞、曲、編曲、演奏、製作和演唱,是個不可多得的全麵型選手。他在編曲和演奏方麵優勢突出,聲音條件也具有很強的辨識度,可謂年紀輕輕前途無量。誰知卻在出了一張專輯之後,人氣最高漲的時候忽然以學業為由轉為幕後,此後便始終不溫不火,這個名字也漸漸被大多數樂迷所淡忘。
丁卯卯一邊聽歌一邊百度搜索此人的名字,發現居然連百度百科詞條介紹都沒有。她又搜索微博,看到他的微博雖在營業,卻全都是工作相關,頻率差不多半年一條,且從不露臉也不互動。
……還能說什麼呢,活該他被人淡忘唄。
丁卯卯在天台聽了兩個小時的歌,期間接到吳天明的電話,以還校園一卡通為由,約她晚上見麵。
吳天明約定的時間正是飯點,丁卯卯哪能不知道他啥意思,但那人又如此狡猾,並未明確提及請吃飯,言外之意隻是還個卡而已,你總不能說沒空吧?
丁卯卯隻好答應,打算大不了到時再搬出萬能的朱老師。
誰知中午剛一到家,朱老師就湊上前一臉神秘地說:“卯卯呀,你們辦公室吳主任家的大兒子吳天明,是不是在追你呀?”
丁卯卯洗洗手,坐到飯桌前,“沒有的事兒,你聽誰瞎說的!”
“你這孩子,還想瞞我呀?剛才人家天明都給我打電話了,說想晚上約你吃飯看電影,怕你不同意,讓我幫他來著。”丁母喜滋滋地說。
這個四眼狐狸!
“反正呢你上點兒心,天明這孩子的條件在同齡人中算數一數二了,長得斯斯文文,父母還是咱一個單位的,知根知底兒。”丁母越說越覺得滿意,恨不得馬上就替女兒做主答應了吳天明的追求。
“行了行了,我自己會看著辦的好吧。”丁卯卯敷衍地說著,低頭大口吃起飯來。
丁母把醬鹵牛肉的盤子朝女兒麵前推推,意猶未盡地繼續叨叨:“你別不愛聽,也別老覺得自己還年輕,女孩子的青春就這麼幾年,說過去就過去了。要我說啊,以後少跟馮家那孩子來往,你看他成天都接觸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抽煙喝酒紋身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丁卯卯被飯嗆得咳嗽了一下,趕緊放下高高擼起的袖子,蓋住自己的花臂。
丁母瞅瞅自己女兒的花臂,頓時飯也不想吃了,直接放下筷子走進丁卯卯的房間。
丁卯卯戒備地站起身問她要幹嘛,丁母不吭聲,打開丁卯卯的衣櫃。當她發現裏麵全是暗黑係奇裝異服之後,愁容滿麵地挑來選去,終於找到了一件白色帶蕾絲看起來比較正常的長袖t恤。
她拎著那件t恤走出來,對丁卯卯說:“你晚上見天明就穿這件。還有你那頭發,都給我紮起來。”她想了想又說,“要不你還是下午去染個顏色吧,深一點兒,這黃的太難看了!”
丁卯卯無語地又坐下來,“媽,您趕緊吃飯吧!”
下午丁卯卯還是被逼著去染了頭發,她選了個煙灰色,這色剛染完比較深,洗洗會掉成淺亞麻,但應付一次朱老師足夠了。
朱老師對新發色很滿意,晚上臨出門前不忘叮囑女兒把頭發紮成馬尾。丁卯卯叼個皮筋站在門口穿衣鏡前紮頭發,紮完換鞋一轉身,丁母這才發現中午親手挑選的那件t恤,背後從領子一直開口到腰上,可是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