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深墓露寶光(1 / 3)

霍興安回頭看時,隻見一條繩子遊龍般飛舞而至,在外圍的幾個人後背連點,將他們上身的穴道封住。“芊兒!”霍興安喜出望外的叫出來。

芊兒指了指那蘭歡來時所騎的那匹馬,霍興安於是向那匹馬疾步跑去,芊兒繼續揮繩,攔住幾個轉身趕來的勃術巴手下。霍興安把住馬鞍,這緊趕的幾步跑的很耗力,他竟然沒有勁躍上馬背。芊兒見狀,將他推了上去,他剛把住韁繩,芊兒也跳了上去,坐在他後麵,使勁一打馬,馬叫了一聲,撒開蹄子奔了出去。

霍興安吃力的把著韁繩,芊兒讓他向天目山的方向去。芊兒打馬不停,馬兒狂奔不止,不一會兒便衝出了鎮子。霍興安感覺芊兒的手臂緊緊摟著自己的腰,感覺她的身子貼靠著自己,心中不由地溫暖。

“我們要趕在勃術巴的前麵,先找到那墓。”芊兒道。

“霍興安點頭。”他望著袍客山莊所在的霧氣彌漫的連綿峰巒,心想,絕不能讓勃術巴得逞。

進了深山,順著山間小路曲曲繞繞的跑了半天,已然林茂草密,枝蔓荊障,他們隻好下馬。

霍興安坐在草上喘息,在馬上顛簸的這一路居然使他有精疲力竭的感覺。但他心裏實在高興,他喜悅的看著芊兒,注意到她頭上慣有的雙髻不見了,頭發也短了,隻是在兩側紮了幾個細細的辮子,不過雖然頭發短了,卻別有一種可愛俏麗。

見霍興安盯著自己的頭發,芊兒撫摸了一下耳邊的細辮,似乎也覺得自己現在頭發的樣子有些別扭:“你見不慣這樣子,是嗎?”她輕哼了一聲,“被勃術巴削去了。”她目光垂落,臉上似乎帶著遺憾和不悅。

霍興安微微一笑,安慰道:“這樣子也很好!再說,以後還會長起來的,長的長長的,會挽出更漂亮的髻。”

芊兒瞅他一眼,撫弄著辮稍,神情柔和許多。

霍興安問她:“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他知道芊兒聰明,肯定想了辦法逃出了魔掌。

“白魔孩他們一直追我到城裏,我想法擺脫掉了,可是樵伯被他們打死了……”

聽見樵伯已死,霍興安一時悲痛不已:“樵伯死了……唉,樵伯……”霍興安掉下淚來。

芊兒也傷心不已。

“好在你逃出來了,”霍興安道,“我看到你被勃術巴綁在屋子裏,心裏著急,不知怎麼才能救你出來,隻好先答應勃術巴帶他去找黑袍客的墓。”

“你看到我被勃術巴綁在屋子裏?”

“是的。勃術巴不是抓到了你嗎?”

芊兒搖搖頭:“他騙了你。”

“這個老賊!”

芊兒告訴他,她猜到勃術巴抓了他之後會逼著他去找黑袍客的墓,便準備聯合拜月教分座的人想法救他,同時也派人去通知藺四娘。不久,她發現勃術巴等人帶著他動身向東,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出發了,她便一個人悄悄的跟了來。當時有教眾告訴她說有白魔孩紅魔孩等來分座搗亂,她也顧不得了。

“幸虧你及時趕來,要不我就得帶著勃術巴到袍客山莊去了。”

“剛才和他們打架是什麼人?”

“是悅兒的姐姐和姐夫。”

“看來他們能抵擋一陣,不過,”芊兒皺眉道,“我們還是應該趕快找到那裏。”

“沒想到秦莊主的功夫這麼高,勃術巴也奈何不了他。”

“他們恐怕也未必能抵擋多久。”

霍興安有點隱隱擔心,他點頭道:“那我們走吧。”他休息了一會兒,感覺有了點氣力。

芊兒道:“你中了袖風刀,那遼東鷹王一定用解藥來要挾你。”她看見霍興安的麵色,便知道他金蟾之毒尚未根除。

“不知道他給我服的是什麼,想來有一點用,至少現在還沒發作,隻是使不出氣力來。”霍興安折斷了一段樹枝,用它作杖,“走吧,翻過了這山,便是袍客山莊了。”

於是他們向山上走去。

芊兒知道他體內的毒性早晚有危險,但現在也無計可施,心裏隻能指望藺四娘能早早趕到天目山來,或許她有辦法。

到了山頂,霍興安指著袍客山莊的位置:“就在那兒。”芊兒道:“不用去莊子了。”

霍興安不解的看著她。

芊兒道:“你還記得悅兒妹妹最後說的話嗎?”

霍興安搖搖頭,他當時心裏混亂而悲傷,根本沒聽清那蘭悅所說的。

“她說,正西向,數兩座山。”芊兒指著西麵道,“那就往莊子的西邊數兩座山好了。”

“哦。”霍興安的目光從袍客山莊所在的山坡移向西麵,看見有兩座較矮的山。“看來我們還要走很遠。”

在黃昏前,他們趕到了第二座山的山腳下。

“應該在坡上。”芊兒道。

他們撥開樹叢,往坡上走,一陣幽幽的香氣隨微風拂來,霍興安嗅了嗅,感覺說不出的芬芳沁人。芊兒道:“這難道是她說的無妄念?”

“無妄念是什麼?”霍興安問她。

“可能是一種花。”

正說著,隻見一個人慌張的從坡上跑下來,後麵有聲音遠遠的傳來:“你這個賤女人!隻會勾引人的賤女人!……”

芊兒一驚:“星婆?她怎麼會在這裏?”

霍興安聽見那聲音,也覺得很像星婆,但印象中星婆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說過話。

跑下的人接近了他們,是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她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腳步不停,從十米開外跑了過去。霍興安看著她的背影:“這個人很麵熟。”

芊兒道:“你一看見美貌的女子,當然就覺得麵熟了。”

霍興安忽然想了起來,急道:“芊兒,你快替我抓住她!”

見霍興安忽然急切起來,芊兒立即縱身追了上去。

不多會兒,芊兒押著那個女子回了來。那個女子一見到霍興安,嚇的哆嗦了一下,但馬上媚笑道:“原來是小官人呀,可想死小,奴家了。”她見芊兒在旁,沒敢說出“小妖婦”三字,臨時改了口。

“你還敢胡說!”霍興安斥道。

“奴家給小官人賠罪,任打任罰,但看在奴家相思之苦的份上,你可忍心下手麼?”她媚眼如絲,忸怩作態道。

“既不打你,也不罰你,卻要殺了你,否則你還會在世上繼續害人。”霍興安對芊兒道:“這個人麵妖花,專門害人。”

人麵妖花兩膝一軟,向霍興安跪了下去:“奴家想小官人還有錯嗎?小官人卻這麼心狠……”

“你地牢井裏的那些屍骨可有什麼錯?難道不是你害死的嗎?”

人麵妖花白了臉,嘴唇輕顫:“小官人可莫要冤枉奴家。”

“你還不承認!”

這時山坡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她叉著腰,喊道:“賤女人,勾漢子的賤女人,我看你的魂敢不敢回墓裏去……”

芊兒疑惑的看了一眼人麵妖花,問她:“鬼手星婆為什麼追你?”

人麵妖花道:“我,我不認識那個老太婆,我看見她在吃花,把花快要吃光了,我不讓她吃花,去攔她,她就打我,還追我。”

霍興安也疑惑道:“你為什麼不讓她吃那花呢?”

人麵妖花低了眼,道:“那是我師父最喜歡的花。”

芊兒看了一眼山坡上的人影,鬼手星婆不知喃喃自語著什麼,在山坡上瘋了般的跳來跳去。她忽然問人麵妖花:“你師父是誰?是不是黑袍客?”

“是……”

“你師父是黑袍客?”霍興安非常驚訝,他看了看芊兒,“可是悅兒都沒聽說過她。”

人麵妖花道:“師父收我為徒,袍客山莊的人並不知道。而且,我隻當了半年徒弟,師父便離世了。”

霍興安心道,那黑袍客看來是正派之人,怎麼會收這樣一個淫邪的女子為徒呢?

“小官人,你放了我吧,還有這位小美人,絕代的小美人,你行行好,放了我吧,你天仙一樣的美,小官人也是舉世無雙的俊美,兩位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人麵妖花為求活命,不吝詞藻,隻把好話往兩人麵上堆。

霍興安不理會她,對芊兒道:“這個人麵妖花,她看見漂亮的女人,便嫉妒人家,將人家的臉劃上很多刀,變的像鬼一樣。莫老莊的周夫人就是這樣被她毀了容貌。”

芊兒驚的瞳孔一擴,她用力的拍了人麵妖花一掌,人麵妖花啊的倒在地上。他們在樹叢之後,鬼手星婆看不清他們,但聽見人麵妖花這一叫,星婆在坡上向下喊道:“賤女人,你的魂兒急了吧,我偏不讓你回去,偏不讓你和小黑袍兒同床共枕,哈哈哈,啊哈哈哈……”

芊兒問人麵妖花:“坡上是黑袍客的墓嗎?”

人麵妖花從地上抬起亂發遮麵的頭,道:“是。”

“這麼說,今天你是來拜祭的?”芊兒問道。

人麵妖花點點頭:“今天是中元節。”

芊兒驀然想起:“怪不得星婆也找了來。”

原來鬼手星婆在看到藺四娘得了一個空圖後,便懷疑當年黑袍客闖入青城派可能得到了真圖。她回到青城山,見月婆傷重,一時難以起身,便在安頓了月婆之後,和雲婆一起到袍客山莊來打探。正值中元節臨近,她看見秦少璞和那蘭悅忽然匆匆的出了莊,便偷偷的藏在莊外。袍客山莊的人知道鬼手星婆每年在黑袍客的祭日會來大鬧一番,但沒想到在中元節會來,也就沒有防備。星婆跟隨著孟通等祭拜的莊丁到了這個開滿奇花的山坡上,她看見眾人向著一個沒有墓碑的石壁焚香拜祭,覺得十分詫異,心想,小黑袍兒的墓一定藏在這個山裏。待袍客山莊的人走後,她便上去打量石壁,看了半天沒發現入口,她去推石壁,也紋絲不動。她在山坡上轉來轉去,遍尋無獲,滿坡的花香又薰的她頭暈目眩,正焦躁間,發現兩個歲數大的莊丁回了來,她便又躲到樹上去。可能是剛才遺漏了供品,兩個莊丁將籃子裏的供品又擺了幾個在香爐前。當兩個莊丁離開的時候,一個道:“這花今年開的似乎久一些。”另一個道:“可能是今年天氣好。”一個道:“這花越來越多了,不過說來也怪,卻隻在師祖的墓周圍長。”另一個道:“想來是師祖喜歡,花也戀主。”一個道:“師祖是為了他的夫人,才種下這花,聽說師祖夫人最喜歡這花兒呢。”樹上的鬼手星婆聽的嫉妒,待兩人走遠後,她跳下樹來,掐下一朵花便放在嘴裏嚼爛,那花兒的味道甜甜的,還帶點麻麻的感覺,她放眼四周,搖曳的花朵仿佛滿是譏笑狀,她越看越氣,幹脆把花朵挨個的掐下,都吃進嘴中,她一邊吃,一邊恨恨道:“她喜歡的東西,便是我討厭的東西!她喜歡的東西,一個都不給她留!”她瘋了一樣的吃花,風卷殘雲般的吃著,暴殄天物般的吃著,全不顧越來越麻的舌頭。她吃的花是黑袍客從藏域帶回的一種花,叫妖麵霓裳,黑袍客不知為什麼給花起了個名字叫無妄念。這無妄念所開的花本是藏域喇嘛用來提煉迷藥用的,其實是一種毒花,常人吃上幾朵便會心迷意亂,而鬼手星婆不知其毒,隻憑怨念狂吃一番,大量的無妄念吃下去,結果心智忽瘋,不能自控的癡癲起來。不久,人麵妖花來到山坡上,她發現一個老太婆在吃花,便上前阻止,鬼手星婆那時已經雙眼模糊,幻覺連連,看見人麵妖花來阻止,便上前抓她。人麵妖花沒想到鬼手星婆有功夫,隻兩下,便被鬼手星婆擊的滾翻坡下,人麵妖花隻好逃開。鬼手星婆將她當成了黑袍客的夫人,一邊追一邊道:“媤真,我毀了你的愛物,你氣的魂都跑出來了吧,啊哈哈,你這個賤女人,我偏氣你,你就是死了我仍要氣你,氣的你不能安息,呀哈哈……”

現在,人麵妖花被芊兒製住,而坡頂上的星婆仍在那兒瘋瘋癲癲的手舞足蹈。

霍興安對芊兒道:“這麼說,星婆也找到黑袍客的墓了?”

芊兒一直想喊星婆,但見星婆舉止怪異,不知發生了什麼,也就沒喊她。“星婆看來很生氣。”芊兒看著人麵妖花,忽然出手,連點她多個穴道,人麵妖花頓時側到一邊一動不動。芊兒對霍興安道:“我們上去看看。”

霍興安看了看人麵妖花,不知芊兒為什麼手下留情。

芊兒道:“這個人麵妖花作惡多端,我知道你很想為民除害……”人麵妖花眼中現出驚恐的神情。芊兒對霍興安道,“你別急,一會兒我還有話問她。”

“好吧。”霍興安點頭。

芊兒讓霍興安躬著身子,悄悄上坡。霍興安不解的看著她。芊兒道:“我想,先別驚動星婆。”

他們繞過去,從另一處上到半坡,隻聽星婆狂笑了一聲,忽然沒了動靜。他們探頭一看,星婆已經沒了身影,不知去了何處。

坡上有零星的幾朵花,其餘的隻剩了枝葉,本來滿坡的花竟然被鬼手星婆吃的隻剩下了幾朵。霍興安走近前去,看見那花的樣子,紅、紫、黃的三色花蕊長長的,比花瓣還大,彩虹般的垂曳出來,幾近透明的淺白色花瓣則是層層塔狀,他對芊兒道:“這花長的真奇怪。”

芊兒打量著前麵擺著祭品和香爐的石壁,她摸了摸石壁,除了青苔便是石棱,看不出有什麼機關,整個石壁像是天然形成的山岩,石壁前是一小塊平地,也沒有什麼異樣。霍興安道:“這是黑袍客的墓嗎?連個墳包都沒有。”他用樹枝戳了戳石壁前的平地,泥土很淺,一戳便戳到了下麵的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