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王,一個跪拜,登時讓漱玉傻了眼兒。此時步兵跪倒在地,倒是讓她整個人都出現在了高遠的麵前,也讓她看清楚了這位當世最具傳奇色彩,這片大陸之上最強大的王國的君主。雖然對方隻是身著便衣,隨隨便便地坐在哪裏,但那一股自然而然生成的凜然之威,卻仍讓從小便生在王候之家的金枝玉葉打心眼裏有些懼怕起來,隻瞅了一眼,便立即垂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果然是國色天香,難怪將我的大將軍都拐跑了。”高遠看著漱玉,語氣似是感慨,又似是在嗔怪。
漱玉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想要說點什麼,嘴卻如同被堵住,竟是一個字也無法說出來。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早知道這事情就不會有那麼容易,可是怎麼也想不到,大漢國王竟然親自出馬,將她與步兵堵在了這裏。
“步兵,我們兄弟之間,什麼時候興這一套了?還不起來說話?”高遠搖搖頭,轉頭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步兵。
步兵低聲道:“步兵是向王上請罪,步兵辜負了大王的期望,為了一己之私,置大義於不顧,請大王治罪。”
高遠嘿了一聲,“你倒也知道,你棄職而去是有罪的,既然如此,在崔呈秀那裏,怎麼還如此飛揚跋扈啊?嗆得崔呈秀無計可施?”
“步兵知罪。”
“算了吧,你起來說話。”高遠歎道:“其實你看到我,心中便很清楚,我不是來治你罪的,如果真要捉拿你,出現在這兒的,那就是國安局或者軍法處的人了,又豈會是我?”
“多謝王上。”步兵重重地叩了一個頭,手撐著地站了起來,一邊的漱玉趕緊搶上一步,扶住了他。
“你腿腳不方便,坐下說話吧。”高遠擺了擺手,一邊的何衛遠趕緊搬了兩個凳子過來。
“漱玉公主也請坐吧。”高遠抬頭,向著漱玉卻是微笑著道。
漱玉斷然搖頭,“漱玉現在不是什麼公主了,我隻是步兵的妻子,我站著便好。”
高遠楞了一下,鼓掌笑道:“好,好,果然不愧是我兄弟步兵看中的女人,著實不錯,馨兒,你說呢?”
“那是自然。”坐在高遠身邊的寧馨微笑著,直到此時,漱玉才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漢王身邊的這位女子,漢王三位妻子,個個都有一段傳奇的故事,不過漱玉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聲名遠播的漢王三王妃,隻是一眼,漱玉便覺得有些慚愧,不是為別的,單純就是為了對方的美麗,女人見女人,第一麵自然會在心裏暗自比較一番。
“步兵,真得要走嗎?”高遠問道。
“請大王恕罪,步兵決心已下,這後半輩子,步兵隻想伴著漱玉平靜地生活,再也不想疆場之事了。”步兵看著高遠,堅定地道。
高遠苦笑一聲,點點頭,“自扶風伊始,你便跟著我,這些年來,火裏來,血裏去,咱們好不容易打下這萬千疆域,你當真不留戀麼?不想跟著我來建設一個前所未有的輝煌王朝?”
“大王,步兵自己心裏有數,步兵所長,也隻有戰場之事,其實真論起指揮千軍萬馬作戰,大王麾下比步兵強得,當真不知凡凡,步兵或者隻有一手箭法還算是獨步天下,就這,也還是大王您逼著練出來的。如今秦國大廈將傾,楚國更是滅亡在即,這一統天下的大漢即將出現,接下來的就不是打天下,而是治天下,而這,卻並不是步兵所長了。這也是步兵能夠放心離開的原因,如果在幾年前,步兵是絕不會離開大王的。”步兵緩緩地道:“大業已將成功,步兵此時離去,亦無憾,至於大王所說的輝煌王朝,步兵即便不在朝堂之上,而是遠在江湖,卻照樣也能感受得到啊!”
“其實步兵心中已是無憾了,想我當年不過是扶風縣兵之中一小卒,上不得台麵的一塊爛狗肉,整天謀求的是一日三餐,娶媳婦那隻是在夢中才能出現的事情,直到大王您的出現,才改變了我這一生,有了名聞天下的鐵腳將軍步兵,還有了一個漂亮可人賢惠的女人,不再為一日三餐所憂,而是可以笑傲江湖,優哉遊哉,人生如此,尚有何憾?”
“我知今日大王到此,必是已知步兵心意,所以念著兄弟之情,特來為步兵送行,步兵這一生欠大王的太多,無以為報,隻能放在心中了。”
高遠默默地聽著步兵說完,道:“你既去意已決,我自不會阻攔,不過我們兄弟一場,你不該不辭而別,今天我到此處,的確如你所言,隻是來送你一程。衛遠,上菜,擺酒。今兒個我們兄弟痛飲一場,自此作別,再見麵卻不知是何年何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