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湊巧。”許原笑了起來:“李將軍,你相信天意麼?”
李明駿沉默片刻:“天道莫測,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我以前也不太相信,我一向認為人定勝定。因為很早以前,在我還是一個小小的縣尉的時候,我曾經以為自己活不過三十歲,你聽說過我們大王的漁陽之戰麼?”
“哪是高遠真正踏上曆史舞台的最重要的一戰,我當然知道。”
“那一場戰事,我也在場,我,孟衝,或者還有大王他本人,當時我們都認為自己難逃一死了,但我們仍然想搏一搏,我與孟衝義無反顧地投奔了大王,在那場大戰之中,我們不但活了下來,甚至還立下了奇功,為後來的征東軍,今天的大漢打下了基礎,從那時起,我就一直認為,人定勝天,隻要你肯想肯做,老天爺定然不負你。不過這一次,我還真得就有些相信老天爺了。”許原得意地笑了起來:“李將軍,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輝寧嗎?為什麼匈奴獨立騎兵師會出現在這裏嗎?”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問題,你們本來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李明駿抬起頭來,將手伸得離火堆更近一點,“如果不是你們,周子龍的這點人馬,我還真沒有放在眼裏。”
許原點點頭,“這大概就是天意了,我出現在輝寧,是想來視察一下這裏的軍隊,順便就近看一看你們,因為我準備在明年開春之後對你鎮守的上穀郡發起一場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破襲戰,為此,我秘密調集匈奴獨立騎兵師分期分批的秘密潛來輝寧,古麗帶著的這兩千騎兵,是第一批抵達的。”
許原伸手從一邊的多吉手裏接過裝著酒的皮囊,抿了一口,順手遞給了李明駿,“喝一點吧,暖暖身子。這個季節掉在冰河裏,可是夠嗆。”
李明駿默然地接過了皮囊,一仰脖子,大大的喝了一口,他是如此的不甘,如此的不服氣,以至於這一口酒喝得太猛,劇烈的嗆了起來。
“這真是天意啊!”他苦笑道。
“什麼狗屁的天意。”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就算這一次你不來,下一次你就能躲得過,你們現在是個什麼得性你自己也知道,看看你的這些部下吧,他們還能有多少戰鬥力?在我們的攻擊之下,你們能抵擋得了多久?”
李明駿回過頭來,又看到那張讓人不寒而栗的魔鬼麵具。
古麗已經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先前那張被李明駿掃掉的麵具也被部下在戰場之上找了回來,此刻又回到了她的臉上,隨意地坐在李明駿的身側,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皮囊,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斜著眼睛看著李明駿:“你功夫倒還不錯。”
李明駿哼了一聲:“哪又如何,還不是當了你的俘虜。”
“堂堂的大將軍,居然來做這些打家劫舍的勾當,你也不覺得害臊麼?”古麗冷哼道。
李明駿轉頭看向別處,半晌,才回過頭來,“如果你帶的幾萬弟兄飯各不飽,衣穿不暖,在這隆冬季節裏,連一件棉衣也沒有,連取暖的柴炭也沒有,你會怎麼做?不搶,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弟兄們凍餓而死,或者嘩變?”
古麗搖頭,“你們還有著如此大的地盤,居然混到這樣的地步,也真是夠可憐的,不過比起你們,上穀,晉陽這些地方的百姓,恐怕更可憐吧,你們還可以去搶,他們怎麼辦?至少你們還能活下去吧!”
“這不關我的事情。”李明駿低下了頭。
“是啊,不關你的事,所以你們才落到這個下場。”古麗站了起來,將酒囊扔在他的身上,“再喝幾口吧,可憐蟲,以後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喝酒呢!姑奶奶懶得與你這種人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