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下達,數百名漢軍士兵滿麵羞慚地從隊伍之中退了出來,被陣前處罰,等待他們的懲罰可不僅僅是打軍棍這麼簡單,這會在他們的履曆之中記上重重的一筆,對於以後的升遷,退役後的安置都是有相當影響的,除非在今後的作戰之中,立下重大功勳,才有可能抵銷這一次的處罰.
“弩!”鐵泫厲聲喝道.他的軍隊之中,床弩已經正式退出了軍隊的編製,取而代之的全部是新打製的神機弩,這種架在車的弩機,射程比床弩近,但力道卻並不弱,關鍵的是,他一次便能射出上百支弩箭.不像床弩一經固定便隻能向著一個方向,這種神機弩卻是可以左右轉動的,而且重新裝填弩箭極為方便,在戰前,這些弩箭便被裝填在一個個的圓筒之中,發射完畢之後,將神機弩中的圓筒退出,裝上新的箭筒,便能再次發射.這種弩機強大的威力,也讓士兵稱呼他為死神弩.
“你們裝鬼扮妖,我就將你們變成真的鬼.”鐵泫在心裏冷哼道.
神機弩打製費時,現在還是全手工操作,鐵泫一個軍數萬人,也隻不過裝備了二十台神機弩而已,此時分布在上百米寬的戰線之上,聽到鐵泫的命令,一台台神機弩開始轉動弩機.
“發射!”
啉啉之聲響起,在漢軍的陣前,驟然便多出了一蓬蓬黑色的烏去,弩手們死死地扣著板機,感受著手上不斷傳來震顫,一根根的弩箭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從弩機中噴出,向著遠處正嗷嗷怪叫著衝向己方陣地的楚軍.
包著鐵皮的木盾輕而易舉被撕裂,餘勢未衰,鋒利的尖頭射在楚軍身上,再一次刺穿身披的皮甲,深深地紮進身體之中,怪嘯之聲戛然而止,這些楚軍士兵帶著不敢置信的目光盯著手裏四分五裂的盾牌,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瞬息之間便射出數千支弩箭,而且這些弩箭大都集中在正中間約五十米寬度的空間之上,這一段距離上的楚軍幾乎被一掃而空.
扁壤的手在微微發抖,屈膝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大盾重重地插在地上,與一般士兵手持的包鐵木盾不同,他手裏實實在在的是一麵鐵盾,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逃過了這一劫,但強勁的弩箭震得他持盾的手幾乎失去了知覺.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遠處的漢軍陣線,還有足足二百多步的空間啊,對方的弩箭居然能射出如此之遠還能保持著這樣的力道,他剛剛看得清楚,這些弩箭是從百餘米的方向上射出來的,很多是斜向射擊,那射擊的距離就已經超過了三百步了.
這是床弩麼?扁壤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可是怎麼能斜著射過來呢,難道漢軍將領事先就知道自己會率領這些精銳從中軍衝擊麼?
看著四周屍橫遍野死不瞑目的士卒,扁壤隻覺得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燒起來,他看到兩翼本來擔任佯攻的隊伍已經衝了上去,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如果這真是床弩的話,那對方是來不及掉轉方向進行再一次的打擊的.
他猛地站了起來,揮動著手裏的大刀,吼道:”衝擊,衝擊!”
邁開大步,向前猛衝而去.
鐵泫看著兩翼猛撲上來的楚軍,嘿嘿笑道:”畫個鬼臉卻想裝鬼神啊,嚇唬誰呢?一幫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來呀,給我狠狠地教訓他們.”
兩側衝擊的楚軍再一次迎來了暴風驟雨一般的弩箭打擊,這一次不僅有神機弩,還有漢軍後陣的臂張弩.
鐵泫罵楚軍土包子,還真是冤枉了他們,要知道,神機弩也才剛剛發明出來,即便是漢軍,也才剛剛列裝部隊,南野隻不過是因為要率先出擊,打響吞並齊國之役,這才被優先裝備,很多漢軍都還沒有見過這種武器.
楚軍的衝擊在漢軍的陣線麵前,留下了滿地的屍體,有時候,勇氣並不能代表武器之上的差別,在這種無差別無間隙的遠程攻擊之下,沒有事先做好防護準備的軍隊,隻能是一個被動挨打的下場.
扁壤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軍隊不斷地向前衝擊,不斷地倒在對方的羽箭之下,雙眼一下子變得通紅,這數百步之間的差距,竟然如同天塹一般難以跨越.
蹄聲隆隆,漢軍的騎兵開始從兩翼衝出,側向奔襲向楚軍的脅部,鼓聲震天,一隊隊的漢軍踏著整齊的步伐,從箭雨之後顯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