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你們都想回家是不是?"田敬文大聲問道.
沉默片刻,士兵們齊聲道:"是,我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田敬文大聲道,"但我們要回家,就一定能抱起團來,努力渡過眼前這一個難關,先要活下來,才能回家,是不是?"
"是!"
"而要活下來,便先要打起精神,幾萬征東軍都沒能殺得了我們,難不成這小小的崤山,這小小的雪便能殺死我們嗎?"
"不能!"士兵們吼叫了起來.
"好,我們就要有這股精氣神兒,讓我們一齊努力,活下去,回家!"
"回家,回家!"
本來低迷的士氣,轉眼之間被田敬文便鼓了起來.覃山佩服地看著田敬文,本來是一件渙散軍心的事情,卻一眨眼便讓田將軍給扭轉了過來.
田敬文扭過頭來,背對士兵之時,剛剛的激昂之色,卻是消失無蹤,觸目所處,盡是白色,不知何處是歸途啊.
而此時,在離田敬文所帶齊兵的山頭遙遙相望的另一個山頭之上,一小股士卒正盤膝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被裹在白色的鬥蓬之中,靜靜地坐在哪裏,如果紋絲不動,他們看起來和一塊覆蓋上了白雪的岩石也沒有多大差別.
"隊長,炊煙,炊煙!"從一棵大樹之上,突然傳來了一個人的呼叫之聲,坐在雪地上正默默地嚼著羊肉幹的張喜一下子站了起來,兩手抓著樹幹,噌噌地便爬了上去,地上盤膝而坐的數十名士兵也一下子都站了起來.
從白雪覆蓋的樹枝之間探出頭來,果然,在對麵的山頭之上,一縷縷炊煙正扶搖直上.
一,二,三……張喜輕輕地點頭數,"應當是他們了."
從樹杆之上滑下來,他走到士兵們中間,對著一個身材瘦弱,臉上盡是疲累之色的,下頷之上蓄著三數長須的中年人道:"秦先生,他們應當就在我們對麵的山頭之上,我們找到他們了."
秦先生,也就是秦紹偉,田單的首席謀士,臉上亦顯出激動之色,隨著這股征東軍的斥候隊伍進入崤山已經五六天了,總算是有了田敬文的消息.
這幾天的艱難跋涉,幾乎讓他耗盡了體力,到得後來,便是這些士兵們輪流背著他行進,否則,他斷然堅持不到這個時候,與這些斥候兵們在一起生活了數天,亦讓秦紹偉對征東軍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這股數十人的士兵是征東軍鄭曉陽麾下的斥候,在秦紹偉的眼中,這些士兵冷漠,堅韌,紀律森嚴,他們的裝備,便是齊國最好的軍隊也無法與之相比擬.在他們身上,秦紹偉窺見了一些征東軍的端倪.暗歎齊人之敗,並非沒有由來.
"張排長,那我們趕緊過去找他們!"秦紹偉激動地道.讓田敬文能率一部精銳回國,可是田相與高遠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結果,田敬文能早一日歸國,帶回田相的命令,便能讓齊國的內亂早一些有結果,便能將站在懸崖邊上的齊國,往後拉一點點.征東軍的兵製甚是古怪,從司令官開始往下,軍師團營連排班,一級級向下,如臂使指,但有些軍隊又不按這個編製,像高遠的征東軍,師以下便直接是營,沒有了團的編製.像眼前這位征東軍軍官,便是一位排長,領著數十個士兵.
"秦先生,您別看這隻隔著一個山頭,但望山跑死馬,就算他們一直在哪裏不動,我們要抵達他們哪裏,起碼也要一兩天的功夫."張喜看著秦紹偉有些難看的臉色,笑道:"不過您放心,隻要找到了他們的蹤跡,他們就再也跑不了,我們一定會追上他們的."
秦紹偉點點頭,這相信張喜的話,因為這些天來,他眼前的這支軍隊,能在他看來毫無異常的地方,找出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一天天地向著田敬文逼近,如果征東軍真想剿滅田敬文這支部隊的話,隻怕田敬文當真如眼前這個排長所說,是跑不了的.
雖然這個事實讓他心裏很不舒服,但卻如同鐵打一般的事實擺在他的麵前.
"那好,張排長多多辛苦了!"
"不辛苦,這是在下領到的軍命,無論如何,也會完成!"張喜笑了笑.眼下征東軍大勝,對於這些敗軍之將,他心中也少了許多憤恨,勝利者,總是要學會一些寬容的.這話是誰說來著的,好像是鄭軍長說得吧!